孙忆安静静地坐在土灶前,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往灶眼内塞着木柴,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心里仍在回想着半个时辰之前的那一幕。
当时他原本正站在一旁听杨老东家和那中年人说什么“皇帝陛下”“琉璃彩瓦”之类的事,哪知被那青年一眼望过来,可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现在细细回想起与那俊俏青年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发生的诡异之事,仍觉得浑身发冷。
他隐约记得,就在那俊俏青年目中黑色旋涡退去的一瞬间,他仿佛从那青年眼中看到了些许淡青色光点,那些光点他无比的熟悉,正是四年多来每夜子时准时出现在他头顶的五彩光点中的一种。
难道那名俊俏青年也跟自己一样身患怪病?
时间在孙忆安的胡思乱想中一晃而过。
两个时辰后,杨老东家一行人缓缓从砖窑后山走来。
只看杨老东家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便可知这桩买卖八成是谈成了。
三人下山后只是饮过一碗茶水,就乘车返回镇上去了。
期间孙忆安也曾偷偷瞄过那俊俏青年几眼,不过对方如先前一般并不言语,并未有啥异样。
此后一段时间,孙忆安一如往常的每日忙碌着窑上的事儿,而每晚也准时经历着那“怪病”的发作,渐渐地,也就将那俊俏青年之事抛在了脑后。
一月后的一日,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杨家窑方向走来。
刚帮窑工出完砖,一身土灰的孙忆安正想拎桶水回住处擦把身子,恰巧碰见杨老东家领着一大群人朝着窑上走来,上次来过的中年人和俊俏青年也赫然在列。
还未走到近前,就听杨老东家说道:“忆安呐,去!把窑里的人都喊出来,我有事跟大家交代!”
说完便领着那群人朝着灶房前平常供窑工们休憩的简易木棚走去。
一头雾水的孙忆安只得应一声好,就一路小跑着过去召集其他窑工。
待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杨老东家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老夫有件大事要跟大家说上一二,即日起,咱们杨家窑的头等大事,将是为当今皇帝陛下烧制那行宫顶上的琉璃彩瓦!
往后烧制琉璃彩瓦一干事宜,全权听从从郡城来的刘大人及刘公子的安排。当下首要之事,便是修葺几栋临时住所出来,以供刘大人父子及诸位暂住……”
足足一个时辰后,刘老东家才将大小事宜交代完毕。
此时下面的窑工们早就炸开了锅,一个个面带兴奋之色的互相交谈着。
世间之事但凡沾个“皇”字,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寻常百姓人家,几十辈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当过皇差的。即便祖上有过一位在宫里净房刷过夜壶的,也够后代人时常拿出来吹嘘,更何况是为皇帝烧制砖瓦!
站在一旁的孙忆安听杨老东家讲完之后,结合上一次杨老东家和中年人的言语,默默地思量了一会,便脸露恍然之色。
他倒是没有什么兴奋之情,皇帝不皇帝的,跟他也没啥关系,反正杨老东家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杨老东家对自己可是有着大恩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头向杨老东家所站方向望去。
杨老东家正和那中年人低声交谈着什么,而站在中年人身后的俊俏青年,却不知何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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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心中一惊,眼神躲闪起来。
青年见他这副模样,两眼微微一眯,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向别处看去。
第二日起,杨家窑彻底热闹了起来。
一百来号人有修墙的、伐木的、凿石的、制模的,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孙忆安也跑里跑外的忙碌着。
时值三伏,酷热难当,即便到了夜晚,也有几分燥热余温。
忙碌了一天的孙忆安擦洗过身子之后,连门也未关,就赤着膀子躺在了床上。
一到子时,那怪病和往常一样准时发作,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围绕着自己飞舞的光点,心里只盼着这让他无比讨厌的怪病快点结束,他好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时间,整个小窑洞寂静无声,只有孙忆安那削瘦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着。
两个时辰慢慢过去,等到那些五色光点尽数散去之后,他坐起身,左右扭动一下腰,一转身准备下床小解。
但当他两脚刚伸到地面,正准备穿鞋时,一抬头看到门口的一幕,直把他吓的骨寒毛立,嘴里“啊~!”的大叫一声,一个趔趄,双腿连蹬,迅速退回了床上!
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一身白衣,身形欣长的人影站在门口,正定定的看着他!
“谁?!”
他蜷缩在床上,后背紧贴墙壁,目露惊恐之色的喝到。
“怪不得我会从你身上感应到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并且能阻挡我的灵目窥测,你果然也是修行者!”那人影并没有回答他是谁,却张口说出一番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来。
人影一开口,他便听出那人影是谁了
“刘羽,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干嘛?”惊吓之余有几分恼怒,他没好气的喝问道。
通过短暂的接触,孙忆安也知道了这俊俏青年名为刘羽。
“呵呵,我今夜打坐完毕,出来随便走走,察觉到你这边天地灵气波动异常,就过来瞧一瞧,没想到撞见你正在吐纳修炼。”刘羽轻笑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