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擦了擦左手沾染的血迹,不动声色的轻轻扭转右手的手腕。
自从自己右手的手筋断掉一次后,无论如何修复,都无法提起重物。
在紫薇街和林莹打闹的时候,也十分的小心,不在毫不顾忌的抱起她扔在地上,而是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月光依旧,林禹的身前尸横遍野,这却无法让他得到满足,反而更加感觉心中缺了某个东西,或者多了某个东西。
论实力,林禹足以傲视群雄,放眼世界也是站在第一列的人。
论地位,经济,日常生活,人际交往,话语权等等等等,皆是如此。
可越是这样,现在的他越感觉到不适,就像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遇到了喜欢的人却发现她来了大姨妈,想要出去游泳,刚好游泳馆倒闭。
林禹也很清楚,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说实在的,林禹对于父母的记忆很少。
自打记事起,林禹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叫做林佑威,母亲叫做李婉,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太多的感觉。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陪伴过自己,反而有点畏惧自己。
小时候唯一的记忆,只有林莹一个人。
两个人总会聚在一起。
每天醒来,看着对方的脸,相视一笑,起床刷牙洗脸,再去冲个澡,坐在桌前吃早饭。
如果不想去上学,就会一起逃课,来到很少有人问津的马路边或者废弃的铁轨上,一玩就能玩一整天。
那个时候,林莹总会不厌其烦的,傻傻的,问同一个问题:“我们明天去哪里玩?今晚还可不可以睡在一起?你会不会离开我?长大后你会不会娶我?”
“对了,以后结婚了可不许离婚,我若是哭了你记得哄我,要是你敢欺负我,我就使劲哭,哄不好那种!”
小时候的林禹总会点头答应着一切,“会的,都会的,都可以,不欺负你。”
随后两人一同回家,接受批评,因为逃课的缘故。
后来长大了一些,林莹更加粘着林禹,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待在一起。
两人可以一整天不说话,手拉着手坐在楼顶,看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看着随风摇荡的不知名的野草,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虽然不再玩幼稚的过家家游戏,但是问题依旧,而林禹的回答也是一成不变。
微风拂过少女的发梢,脸上细细的绒毛就像刚出生的鸭子一样,在夕阳的照射下浮现出淡金色,恍若圣洁的天使,瞳孔始终干净透彻,一眼可以看到少女的心底,没有隐藏,将所有的情绪展现在瞳孔之中。
林禹凝视着她的双眼,总会轻轻地揉捏着她肉乎乎脸颊,含着笑答应照顾她一辈子。
再大一些,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林禹眼中的世界好像就黑了下来,浑身上下比石油还要粘稠漆黑的东西覆盖,紧紧地拉住他的身体,缓缓下沉,就连天空也是黑色的,不见光亮,直至今日也未能彻底被照亮。
一个夜晚,下着大雨,很冷,风也大,林禹的印象很深刻。
一个车库中,摆满了杂物。
废弃的发动机,老式的电视机,还有辆儿童版的自行车,有个很大的彩色塑料布,不知道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空气中有很浓厚的带着腥味的泥土味道,还有湿漉漉的类似于发霉的气味,很难闻,为本就严肃死寂的氛围增添不少凝重感。
外面的大雨击打在顶棚,噼里啪啦的,就像战场上密集的鼓点,让林禹的心也不由得加速了许多。
老闷头那个时候白头发也没有那么多,不过话依然的少,眼神也很冷,守在门口的位置。林卓伟还没有那么胖,还是能看得见眼睛的,不过心性依旧凶残,同样伴随着冷笑,手中把玩着带血的匕首。
林佑威的脸上也没有慈祥之意,和往常一样,看林禹的眼神始终带着疏远之意。
“小禹,你已经长大了,而且也成为了一名能力者,而且是非常强的影子能力!”
“你作为家里的男人,要承担起属于你的义务,否则这一切,就会轮到小莹那丫头来承担,你能理解吗?”
林禹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如果让姐姐去的话,不如让我去,我知道家族都是干什么的,也知道家族的营生。”
帮派起家,总会伴随着大量的血腥战事,你死我活,尸横遍野,向来不只是说说的。
小时候的林禹,就曾亲眼见识过死人,所以大致猜到了什么事情,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响,似乎被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听到了。
林佑威嘴角微微地勾起,但又很快的消失。
“一个敌对的帮派,袭杀了三名家族成员,而且都是重要人物,给家族造成了不少的困扰。你和小莹作为我的孩子,必然要接触这些东西,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让小莹接触到如何杀人,如何防止被杀,甚至利用自己的身体诱惑敌人,这些你都不想的吧!”
林禹木然的点点头,抿紧了嘴唇。
“所以,你作为咱们家里的男人,要承担起属于自己的义务,保护好小莹,保护好家族,保护好身边的一切,哪怕是死,也要守护好家人!”
“世界上唯一不能辜负的就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