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砂纸一般粗砺的嗓音再次将浅蝣拉回。
这次没有等她喊人,身侧已伸出了一只手,小心地将她搀扶起来,将适口的温水慢慢喂入她的口中。
浅蝣平复身体的干渴之后,发现此时的银翘比起之前,当真乖顺了许多。
她轻嗤一声,区区一个障眼法而已,这株绵苍浪便如此轻易地低折了腰?还是,另有所图?
“殿下,到服药的时辰了。”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药汁,浅蝣没有接过手,而是问道:“孤睡了多久?”
“回殿下,您睡了有两个时辰。”
浅蝣轻揉太阳穴,而后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托着腮看向那碗药。
刚出锅的药液在碗里挂着一圈苦汁慢慢摇曳着,袅袅升腾而起的白烟婀娜多姿地在药汁上飘摇舞蹈,若不是那苦涩的味道游荡在整间屋子中,她倒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玉汤珍馐了。
“殿下,您的药方都是宫中的巫医开的补药,具有活血化瘀,行经止痛之效。”
浅蝣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药汁,时不时地耸动鼻尖闻上一闻。
“宫中出来的药,都是在巫医局根据方子提前抓好分发下来的,奴婢是决计无法动手脚的,所以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银翘见浅蝣面无表情地听她讲述,似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这不由得让她心内发紧,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直到她发现浅蝣的眼神飘过来,终是没能再有所保留地颤着声音继续说道:“只是这里面有一味五灵脂……”
“呵,最忌人参。”
浅蝣拢了手掌,轻咳两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怪不得,银翘每日必端来一碗乌鸡人参汤。
“拿来。”
入口的苦涩并未让浅蝣皱一丝眉头,反而让她升起一丝求生的希冀感。
“银翘,孤给你一个机会戴罪立功,你是聪明人,该知晓接下来如何做。”
“请殿下宽心,奴婢知晓。”
“你要记得,你赌不起。孤要在最快的时日内恢复气力。”
银翘才刚诺了一声,就有侍婢进来,小声地伏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待那侍婢离开,银翘才低眉顺眼地说道:“殿下,是小殿下来了。”
浅蝣恹了神色,病歪歪地重新躺好,才喘着粗气交代:“迎。”
凤宛烟,原身的胞妹,小原身两岁,乃南巫国第一美人,当年更因为她年仅八岁,便修炼到巫力三层而被誉为巫神的宠儿。
自她十二岁伊始,便有无数家族为了自家子嗣,妄想提前定下亲事,不顾颜面互贬互损,一度成了坊间笑谈。
想起这个素有美称的胞妹,浅蝣的唇角挑起一抹兴味来。
原身生病之后,身为母亲的凤娆鲜少露面,倒是这个妹妹,时常来此看望她,且不说要忍受她暴躁的脾气,便是这份持之以恒的“姐妹情深”戏码,就不得不让她侧目。
毕竟,每次被原身骂哭,掩袖而去。下一次又是温柔以待,笑意盈盈地来探望。
怪不得世人都说,此女虽非太女,却胜似太女。现如今的太女殿下,不过是个随时归西的痨病鬼罢了。
“阿姐,烟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