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了,树上的叶子尽量的舒展着身子,拼命的向大树索取着营养,以维持自己还苍绿的身体。一些不努力的树叶已经悄悄的换装,开始展示自己最后的美貌,绿色的身体渐渐地开始从叶缘处一点点向叶脉深处泛黄或者泛红起来。焦枯的叶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还是倔强的把叶面展开的更大,贪婪地吸取着大树的汁液。
梅贻斓装模作样的拿了个手杖,戴了副墨镜,在坤城医科大的一颗黄栌树底下转悠。林医生替他发了信息:“由于眼睛看不见,没办法整理相关资料,因此,把电脑硬盘拆卸下来,放在学校医务室背后的黄栌树底下。电脑硬盘设有密码,孔韫知道如何解除密码。”
“收到。”
林医生扶着梅贻斓从黄栌树底下走后,果然有穿戴的严严实实的环卫工人拿着扫把簸箕把硬盘给扫走了。梅贻斓先前怀疑的坐轮椅的那个满脸只有绝望,像个木头人一般的妇人和这名环卫工人在坤城医科大门口撞了个正好。簸箕里的硬盘就那样刚刚好掉落在轮椅座位下方的一块挡布上。妇人若无其事的和环卫工人对骂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妇人七拐八拐,拐进了坤城医科大后面的一片还没来得及开发的民房群里。这里面的环境不算好,都是一些原住民最早自己搭建,改造的小二楼,小平房。可奈何地段好,但占地面积又不算很大,开发的价值远远低于拆迁费用。因此,在周围的高楼耸立间,保留了这么一块脏乱差的自建房聚集地。这里的道路非常狭窄,勉强只能容一辆小车通过。想来邻里邻居的当年建房时都是寸土不让,锱铢必较。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是墙挨着墙,房檐抵着房檐,二楼必定要骑出一米多去。这样建房的结果就是原本狭窄的路面,只剩窄窄的一线天空,家家户户都得窗帘子拉上,避免对面的住客是一览无遗。
这里面的住户是鱼龙混杂,以外来零时务工的闲散人员为主,偶尔也会有坤城医科大的学生租住这里的民房。这里大部分原住民稍微生活混好点就搬走了,只留下这小房子出租,收点租子。毕竟这里水路,电路都不是很好,只是仗着地段好,租金便宜。
那妇人不慌不忙,从从容容的拐进了其中一个民房,那民房和其他民房的外表没什么区别。普普通通的砖瓦墙,门脸贴着枣红色的瓷砖,飞檐是暗红色琉璃瓦,大门是对开的枣红色铁门。比较古旧了。妇人推开门,可以瞥见大门里头是个小院子,一个圆圆胖胖,个头不高,穿着个黑色皮夹克的中年男子操着浓重的中原口音:“回来咧?”
“嗯。”
男子谨慎的把头探出门外左右看了看,迅速闪身进去,把门给关上了。
不多会,那个圆圆胖胖的中年男子就戴着个头盔,骑着个摩托车出去了。
钱多乐把沿途的监控摄像头都调取出来,观察这名男子的去向。沈同泽则戴了个瓜皮帽,一副圆形复古金边墨镜端端正正的在脸上挂着,下巴上一小撮稀疏的山羊胡须,一只手拄着一副木雕龙头拐杖,一只手持一个金色的黄铜罗盘,笃笃笃的敲那名妇人门。敲了好一会,门开了,妇人面无表情的地把门打开:“什么事?”
“敝人风水师。当然,现如今,这行当被有些专门坑蒙拐骗的人坏了名声,导致做我们这行给没落了。但是,出于风水师的良心,敝人路过你这屋子,发现你这屋里有个八岁小女孩,梳着羊角辫,扎着粉色塑料蝴蝶结的发卡,穿着粉色蕾丝小裙子,赤着脚,蹲在那里。”沈同泽用手指着堂屋一个佛龛下面。
“不用给我装神弄鬼。这胡同里谁人不知这屋里死了个八岁的小姑娘。我不吃鬼神这一套。想骗钱,另找一处吧!我一残疾的孤寡妇人,你也该行善积德,手下留情。”那妇人冷冷的说。
沈同泽迅速的抓起这妇人的手,“我给你摸骨,不要钱,免费给你算一卦。”那妇人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这沈同泽使了个巧,扣住了这妇人手腕上大陵穴,妇人觉得手臂酸麻,一下子还使不上劲,只得任由这沈同泽拿着自己的手。
妇人见无法从沈同泽手中把自己的手挣脱,瞬间涨红了脸,她大声的喊:“耍流氓了。”
“嗐,你这人还真是的,明明三十来岁,为什么皮肤这么松弛?”
那妇人闻言浑身一抖,用另一只手在沈同泽的面前晃了晃:“你是真瞎还是假瞎。”
“做我们这行的心明眼就明。”
“看出来什么?”妇人短暂失态后冷冰冰的问。
沈同泽不言语,只是又换了只手又摸了摸,然后蹲下身子摸了摸腿:“你的腿并没有残疾。”
“跟你有关系吗?”
“姑娘,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由心所发,你呀,还是把自己暴虐的小情绪收敛收敛,日子会过得美好一些。”
“我说你这是算命还是度化人?”
“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上,灾祸如何避过要看自己修行和造化。”说完,沈同泽把这妇人朝院子里面推了两步,就拄着拐杖,退了出来,还顺手把门给戴上了。
“干得好,沈同泽。可以看见这民房内部的景象了。喔,这女人不简单呀,和我是同行。满屋子的电脑屏幕,这货把坤城的交通系统的监控给黑了。”
郑和平盯着看,这堂屋的设施很简单,就一个佛龛,一个八仙桌,左边屋子里,整个是电脑屏幕。房子里并无他人,如沈同泽所说,这女人绝对是假装残疾人,只见她一进左侧的屋子里就站起了身子。有个屏幕很清楚的在监视沈同泽。
“沈同泽,注意点,不要暴露了。这女人在监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