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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抚剑归去也,风雨啸青锋

次日李寻洗漱之后,穿上母亲赠予的淡绿云罗襦裙法衣,用缚带系紧宽大的衣袖,裙装立马变得利落起来。

她带着拂云拂衣两个婢女踏鹤往云台飞去,晨风清凉扑面。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堂起来,淡蓝泛白的天色下,已经有身着道衣的族人坐在高崖间吐纳呼吸,青金石铺就的广场上也已经有数百个幼童在舞剑,剑啸声嗡然。

白鹤飞行的姿势优雅如行云,经常被族中小辈用来代步。片刻之后,一行几人来到云台。

云台是李族为小辈修筑的比试场地,因为云气缭绕,又被称作缥缈峰。

此时已经有很多闻讯而来的族人站在峰顶,等待观看九娘子和七郎君的比试。

其实大部分人都认为炼气圆满的李九龄必胜无疑,但因为九娘子在族中名盛一时,且被老祖亲自教养,名声甚至盖过一些行事低调的聚花期的大修。

但因为九娘子常年待在长生渡,且又红尘游历八载,是以大多数人对这位娘子都只是闻其声名,从没见过真人。这次是九娘子第一次公然显身,且是与人斗法这样的大事,自然引来观者甚众。

众人言语纷纷,都在围着这位娘子身上的各种奇事。

“我听说我父亲说,九娘子诞生之日,星河倒转,天降莲花,很多沐浴莲光的修士都扫除了身上的沉疴病痛,有的甚至当场境界突破!”

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朗声说道,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侧耳倾听。人群中传来遗憾自己不早生几年,以至于错过这等机缘。

忽然有人道:“九娘子到了!”

只见青云之间,白鹤皎洁翩然,两个婢女围着一位淡绿衣装的娘子,从远去飘然而来,如仙如神。那娘子的面貌却模糊一片,起初众人只以为是隔得远的缘故,但随着白鹤落地,众人依然看不清那娘子的面容,这才知道有仙法隔绝,人不可视。

李寻在人群中看见很多熟人,首先看见她母亲凌薇真人带着她的妹妹李仙卿,其次看见了十三妹李瑂。她冲李瑂略一点头,然后朝向凌薇真人施礼道:“见过母亲。”

凌薇真人看见李寻穿上她给的法衣,心里一喜,笑道:“你不用管我们,且先比试,尽力就好,不要逞强。”话毕又觉得这样说似乎显得为战先怯,便又说道:“风浪虽险,我和仙卿等你挂云帆济沧海而来!”

李寻心里一动,涌出暖暖温柔感觉。

这时一声剑鸣清越,有人踏剑穿破云霄,正是七郎君李九龄!

他在李寻面前停了一停,面色飞扬跋扈,朗声道:“云台一叙,我先行也,且待领教九妹高明!”

然后飞剑又以迅雷之势冲霄而去。

人群中被刚才潇洒不羁的气势震住了,片刻的默然之后,才爆发出更加激烈的欢呼声。

“我辈修士正当如此!少年英雄,笑傲凌云海!”有人情不自禁喊道。

李寻神色淡然如常,右手在仙青玉盘上洒然一抚,云气滚滚聚结到她脚下,负着她疾飞而去。看在众人眼中,她就如同腾云驾雾而去,逍遥如仙。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喧闹的惊叹声。

“九娘子才是开脉境吧?!怎么就能像筑基修士那样凌空而去?”有人倍感惊骇,李寻这一招驾云直接跨了两个境界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人群里众说纷纭如同沸水。

“九姐这是借云起阵,云随阵起,阵随心动,当真是高明!”李瑂也忍不住叹道,顺带为众修士解惑。

李瑂临云崖而立,抬眼看去,只见看面云气聚成一座高台。高台呈圆形,有三五丈宽,虽然是云,但却异常结实,李寻和李九龄此时正对立在云台之上。

李九龄踏剑冲上云台,本来也是想给李寻一个下马威,李寻尚未炼气,不能御剑,而倘若她驾仙鹤,或者借别人之力登上云台,无疑声势便先天弱势于他。谁知李寻竟然借阵控云,以如此神乎其神的姿态登上云台。李九龄收起心中原本存在的轻视,开始郑重以待起来。

“久闻九妹衔玉之盛名,今日能与九妹云台一叙,实在幸甚至哉!”李九龄朗声道。

“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只怕七兄此时之荣,便是你终生之辱!”李寻道。

李九龄胸中怒火熊熊,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沉声说道:“九妹既然如此自信,不如我们添些彩头如何?”

李寻心中略为盘算之后,问道:“不知七兄想要添怎样的彩头?”

“为兄听闻九妹的伴生灵玉已久,只恨未得一见,不如便以此物如何?”李九龄说道。

李寻闻言心中冷笑,面色却不显分毫,只看他玩什么把戏。她说道:“哦,不知七兄又以何物做彩头来抵我这灵玉?”

李九龄一顿,略一沉吟之后,拿出一面杏黄的旗幡,递给李寻,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也不怕李寻据为己有。他说道:“便以这幡中息壤和九妹一赌,不知九妹可否满意?”

李寻往幡中一看,果然看见一块黄土,发出耀目黄光,周身瑞气升腾,气息荒古,确是一件至宝,但她也不敢确定是否是天地本源至宝息壤。

念及此,她眸光一闪,将旗幡还给李九龄,淡然说道:“息壤绝迹已久,谁也不知七兄此物是否便是那土灵至宝。”

她停顿片刻,然后接着说道:“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七兄再添一件这种等级的宝物,我便以灵玉与七兄一赌。”

李九龄闻言胸中一梗,这息壤乃是他父亲在一处洞天福地所获的造化之物,因他炼气圆满,赐给他筑基所用,天下如这般的宝物又有多少?结果李寻开口便要他再拿一件出来,他如何拿得出?

但又想到父亲让他试探李寻的伴生灵玉,他强忍胸中怒火,又拿出一朵雪白的莲花,莲花上长有轻飘的寒焰,此物一出,周边的云气就被冻结成冻云,怦然坠地。他冷声道:“再添上这广寒冰焰如何?”

李寻道:“自然是不够。”

眼看李九龄马上要翻脸无情,她连忙笑道:“七兄且勿怒,小妹也有苦衷,毕竟老祖曾经告诫过,此玉不可随意示人。这样吧,今日小妹便给七兄一个面子,就以灵玉与此二物做赌吧。”

听了李寻的话,李九龄心中居然生出一丝感激,但他很快又变得盛怒,李寻明显是在坐地起价!而他居然如此天真的生出了感激之情!

“那便彼此立誓为凭吧。”他咬牙轻声道,实在他怕声音再大点,李寻就听见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立誓之后,李九龄心中冷笑,他倒也不怕李寻反悔。凡人立誓也许会三心二意,但他们修道人言必行,行必果,违背誓言自有天道冥冥惩罚。

“九妹请。”他抱拳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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