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早上,京城紫宸殿,祥云弥漫着凤阁,瑞气笼罩着龙楼,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一阵仙乐声中,两名太监搀扶着身着龙袍的御驾坐紫宸殿,珍珠帘卷起,凤羽屏扇开。三声净鞭响后,文武百官齐齐站立两旁,宋徽宗赵佶天子升朝。
殿头大声叫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只见张天师身着道袍,手擎朝牌走出队列。奏曰:“贫道有本要奏,昨夜贫道占卜一卦,威胁我大宋王朝西方的逆党现世,将于今日巳时出现在汴京城内,逆党身穿红袍,打一把绿伞。此人乃天生大将之才,但头生反骨,不受朝廷驱使。”
天子一听,龙颜大怒:“北有大辽入侵我疆土,南方有方腊起义,东方有水泊梁山袭扰,西方又出现了逆党,难道我大宋王朝已经四面楚歌了?”
殿下百官吓得纷纷跪地扣头,口喊:“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此时执掌殿前司的都指挥使瑞王爷起身奏道:“皇上息怒,微臣这就派禁军上街捉拿逆贼。”
太尉高俅也起身奏道:“启禀皇上,以微臣之见,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不如来个全城大搜捕,凡是穿红衣者统统拿下,逐个审问,以免国难。”
“高爱卿言之有理。”
皇上下旨,全城戒严,搜捕穿红衣打绿伞的逆党反贼。
禁军兵分数路,先派兵把守住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再分成多个搜捕小队,由班头带领,分散到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日,汴河两岸的行人车马熙熙攘攘,水陆买卖都很繁盛。在横跨汴河的州桥下,是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两侧分布着密集的店铺。一大早就人头攒动,赶集的,上店的,做买卖的陆续到来,推车的,挑担的,挎筐的各找摊位。人们说说笑笑,盼望着这繁荣的一日。
京城最大的绸布庄,“祥和绸布店”也在这条街上。绸布店少掌柜三十多岁,穿红绸布大褂,拿一把绘有山水画的纸扇。他头发梳的油光发亮,挽个发髻,清新帅气,指挥着伙计们卸门板准备开业。祥和绸布店的老掌柜郑祥和,三十多年前开个小布店,他善于经营,生意越发兴隆,发展为京城最大的绸布庄,是一些名门望族,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的铺子。
老掌柜做生意诚实守信,顾客至上,童叟无欺,深得客人们的满意。他对儿子郑谦言传身教,把他培养成说话和气,为人谦恭的良善商人。近几年老掌柜年事已高,把布庄交给儿子郑谦打理,自己则在家安享晚年。
少掌柜郑谦站在店门外迎来送往,两位贵妇打着遮阳伞到来,她们是祥和绸布店的老主顾,郑谦急忙向前施礼:“二位太太早安。”
“哎呦,少掌柜的红色大褂可真悦目啊,店里有这种布料吗?”
“回太太们,这是小店新进的苏州丝绸,烦请二位太太进店选料。”
郑谦躬身引领二位太太进店,让到店铺里间,并亲自泡茶伺候。几个伙计恭恭敬敬地拿出几匹新进的绸布料让太太们挑选,郑谦嘱咐伙计们好生照顾二位太太,自己又继续到门口笑迎客人。
祥和绸布店的街对面是“东京钱铺(后世的钱庄)”,钱铺掌柜姓陈名德公,只见他身穿蓝色绸布宽衫,腰系紫罗兰丝绦,足蹬藏青色步履,手摇羽毛扇,闲庭信步地往钱铺走来。
东京钱铺开设于前朝,是陈德公的父亲创办的,天下货币不统一,南来北往的客商需要兑换钱币才能在本地消费。到了陈德公这一代,业务又发展到钱币的存取和借贷,来往经商的,天南地北的顾客,都知道汴京城有一个东京钱铺。
郑谦看到陈掌柜,急忙走过马路拱手施礼:“陈掌柜,早安!”
“少掌柜早安,老掌柜近日可安好?”
“烦劳您记挂,老父近日无恙,只是天气炎热,不便来柜上。”
“有你这么能干的少掌柜,老掌柜可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陈掌柜过奖了,小店近日新进一批苏杭丝绸,烦请陈掌柜光临,为嫂夫人和令爱选些新布料。”
“那敢情好,少顷便去贵店欣赏。”
和陈掌柜打过招呼,郑谦继续在店门口招呼客人,此时一队禁军赶到,一列全副武装,手提大刀长矛的官兵围着了祥和绸布店。因少掌柜身穿红色绸布衫,手拿绿色折纸扇,和他们要捉拿的逆党十分吻合,带队班头不由得一阵狂喜,莫非自己要立大功了。
班头指挥军士呼呼啦啦把少掌柜围了起来,没等郑谦反应过来,班头拿出刑具枷套在了他的头上,拉着就走。
少掌柜大声呵斥:“小生犯了何罪?为何抓我?”
“抓的就是你,逆党!”
“抓人了,抓人啦!”
看到官兵手持大刀长矛在抓人,大街上的人们惊慌失措,推车的,挑担的,做买卖的都炸了毛。南来的北往的全朝着自家方向跑,人撞人,车撞车,瞬间大街上人仰马翻,地上躺倒一片。摆摊做买卖的来不及收拾摊位,扔下货物就跑,越跑越快,你推我,我搡你,人踩着人,人绊着人,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