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确实不流行催妆诗。天朝国开国时风靡一时,只不过在当时长达二十年的类似“扬武抑文”的行动之后,文坛逐渐没落,后开国皇帝痛失爱子后幡然醒悟,重新开放了文人科举之路,至此,一些旧俗也就随着这起事件渐渐消弭了,其中便包括催妆诗。
新郎倌沉默似在冥思苦想,迎亲队伍静静地站着,连凑热闹的百姓都难得安静了一瞬,顿时场面有点……安静。
阮老爷心道糟糕,也不在门后躲着端架子了,从门内出来,肥糯的胖手抚着寸长的胡须,一张喜庆地如同弥勒佛般圆润的脸上挂着笑意,“贤婿——”
“严妆应在绣闺中,似斗春芳拆晓风。试问夭桃临碧沼,何如艳质对青铜。”
“什么?”阮老爷话被打断,有点反应不过来。
郭乾胤一拱手,“岳父大人,小婿作催妆诗一首,还望岳父大人莫见笑。”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以慢一拍的速度缓缓念出,“严妆应在绣闺中,似斗春芳拆晓风。试问夭桃临碧沼,何如艳质对青铜。”
现场哪有几个有学识的,阮老爷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到这诗里有春有风还有桃花,觉得正合春深这时宜,便拍手叫好,“好!好!贤婿文采真好,这关便算过了。”
随即一个眼色,身旁的家丁小厮哄得一拥而上,忙有眼力见儿地簇拥着新郎等人入府,场面顿时十分热闹,来迎亲的仪仗队也紧跟着锣鼓喧天。
不得不说,阮府内的院落亭台乃至屋舍错落都极有名匠韵味,九曲回廊下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假山奇石更是美不胜收。众人跟着领路人亦步亦趋,期间还经过一片桃林,绿叶嫩芽儿和残存不肯下枝头的桃花儿正在争着个儿长,微风习习带落几缕桃花香,让人如坠梦中。更不必说远远经过几名丫鬟,均是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裙装袅袅而行,让人不禁感叹阮府家大业大,连丫鬟都穿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金贵。
后续的流程就十分简单了,郭乾胤被人簇拥着去了内厅,新娘阮圆被人搀扶着从内室走出,和郭乾胤对着阮老爷和阮夫人的排位拜了天地和高堂,然后阮老爷叮嘱道,“今日过后你就和圆圆住在这儿了,为父明日就会搬去别住。饭后你和圆圆先往城里花轿队伍绕一圈,去你家给你父母敬个茶再回来便是。”
这是郭家当初的条件,怕儿子被人说是上门女婿,所以成亲当日必须先大排场让新人回一趟家,敬上一杯媳妇茶。
阮老爷当初本是不想答应的,怕阮圆受累受委屈。但阮圆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了,对着阮父说,“爹你放心吧,府上这么多丫鬟小厮跟我去,哪能累着我,再说我给未来公婆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知道了爹。”郭乾胤还未说话,红盖头下的阮圆先说了话。
郭乾胤心想,这声音这声音既清脆又明亮就像出谷的黄鹂叫声一般悦耳动听,不由对这份“包办婚姻”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