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陈灵鼓起腮帮子使劲对着红通的手呵气,身旁高她一个头的男生勾着她的背,紧紧搂入怀中。两人笑意盎然,偏似春天。
在这条走过几千次的路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紧实的大地突然塌陷,陈灵一脚踩空,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她吸走。
她在一个地板吱呀作响的楼层上。周遭光线晦暗,细碎的尘灰在抬脚时溅起,灌入鼻腔中刺激敏感的神经,让她打了个喷嚏。
这是……哪里?她左顾右盼地打量了一番似曾相识的感觉涌来。沉睡的记忆被唤醒,这是她家老房子的第二层!上面年久失修,她猫着步子走,脆弱的地板可禁不起折腾。
她思考着为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但眼下情况不允许她顾虑太多,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楼道门被封锁了,锁扣上斑斑锈迹。她找来一块坚硬的石头,瞄准砸了上去,锁纹丝不动,倒是整个楼层动荡不安。
她在摇摇欲坠的木板上手足无措,看来这个方法恐怕行不通了。她来到破旧的窗子前,窗户纸蒙了一层灰,蜘蛛网缠绕。她戳了个洞,想着是否能获得些有利的线索,往外看到的是一片延绵不绝的山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被风吹得鼓动的窗户纸沾脏了她的皮肤,她猛地想起那一片应该是朝夕相处的村庄,错落有致的房屋,现在怎么化为乌有了呢?
她一阵头皮发麻,对这离奇的现象不敢再多看一眼。接受不了事实的她欲想方设法挖掘更多。
她在一个杂物堆积的角落里发现几张字迹模糊的破损书页和一串满是污垢的钥匙。她一阵兴奋,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到门前,一个个插进孔里试。前面每一个都是拧了一下就身子僵直无法再动弹,到最后一个。结果无一例外。锁依旧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她垂头丧气地把那串钥匙丢回原地,闷声不响地在附近翻找起来。房间里很多瓶瓶罐罐,都是空的,上面纳了一层灰。她逐个看过去,头都快埋进地里。一无所获,她厌烦地捡起一个瓶子摔过去,所有的磕磕绊绊滚在一起锒铛作响。
她目光呆滞地停在它们的运动上,那几张残页被顺势卷了过来。她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将它们撕得粉碎,却愣住了——这破纸好像是别人写给她的情书。
那天,陈灵回到教室便发现桌子上一张横躺着的纸。上面写了情书两个大大的字,可是除了那两个字是手写的以外,其他都是印刷体。就是从杂志上随意撕下来的一页。
她笃定必然是吊儿郎当的男生搞的恶作剧,谁送情书这么敷衍,就算随便抄一份也比这强。她想都没想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竟诡异地出现在这里,还被她仔细端详一番。可她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有任何突破口,她不顾泥污瘫坐在地上。
有微微的阳光射过来,从破洞的窗纸里。她凑近,脸庞上熠熠生辉。索性把所有的窗纸都去除。剥落的窗纸掉了一地,像褪皮的昆虫迎来新生。阳光毫无保留的照亮这阴暗的房间,灰尘肆意地起舞。
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她舒了一口气,晒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啊,从前可是避之不及呢。
她恍惚地以为置身于广袤的大地,暂时忘却了被困的烦恼。可幻想是短暂的,她立马清醒过来,自己还是那只无可遁逃的笼中鸟。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上更是随处可见的污迹。她挠了挠头,脑袋里被混乱的思绪塞满。她随便躺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困意立马袭来,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公共长椅上,蜷曲着身子。
衣服上依旧干净整洁,人也毫发无损。她坐起来,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是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躺在长椅上了。零碎的记忆中,她在这条小路上大步流星赶去学校,手上的手表在拼命催促。
真奇怪,对了,手表……她定睛一看,早上6.30。怪不得空气还有些冷湿,周遭人影稀疏。她平时不可能起这么早,她哪次不是踩着时间线到校,为了避免被记名一路狂奔?
天色还早,她索性回到家里,软趴趴地往床上倒。爸妈错愕:“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早点去学校吗?我们还纳闷,你怎么就开窍了。看来最终还是打道回府了。”她从爸妈口中得知自己今早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原因是要做第一个到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