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镜心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眸,四周一片漆黑,镜心还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正坠落在一个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永无止境;可镜心却并不慌张,并不失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感觉全身发麻,心脏口好似被一道利箭刺穿一般疼痛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
镜心毫不知觉地站在地上发愣,四周是大雾弥漫的青烟,看不清道路,看不清方向。
镜心的好似被一场倾盆大雨洗礼过一般,额头上的秀发粘成一团,摇摇晃晃,身上是不知谁的灰白色衣服,将镜心全身包裹,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镜心驼着背,双眼里好似充满氤氲一般,手中拿着一把不知从何拿起的铁红色的长剑,一脸呆滞无力,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镜心突然迈出脚步,漫不经心,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他没有方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此时此刻的镜心好似没有心脏,没有大脑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所谓的记忆,只是一个身处境地的呆滞木偶。
镜心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镜心的身子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弱,嘴角开始絮絮叨叨自己活着的理由,大脑好似开始有了一点理智和智慧,但还是不知为何走路的一直走,直到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上一条“乡间小路”,镜心摇摇晃晃地走着,镜心看到了很多让人恐怕的事,有路边的一个红色骷髅头,有一条贴在小溪旁的血液般流动的小溪,还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骷髅山和遍地都是的乱坟岗……五花八门,好似还各式各样;但从始至终镜心的双眸都像一条细缝一般没有完全打开,显然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丝感觉都没有。
镜心就这么走在这条“乡间小路”上,对待路边的奇特事物无动于衷,直到镜心变成六七岁时的模样,一道声音穿过空间,穿过虚空般传入镜心耳中,镜心在这一刻惊恐不安,眼睛里的漆黑瞳孔无限曲折,镜心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此时此刻半边身染成血红的花丹。
镜心满脸惊恐,大脑在这一刻好似爆炸一般,镜心抿着嘴不知说了什么,花丹淡淡一笑,也抿着嘴说了句话:
“哥哥,嫁给我可不可以!”
说完镜心的大脑更加剧烈振动,镜心情不自禁地往后一退,脸上此时早已是一张稚嫩但惊恐的少年。
四周的白烟缓缓褪去,花丹邪魅的微笑倒映其中,脚下的“乡间小路”也像幻觉一般缓缓消失,但镜心却并没有在意那么多,从始至终都看着美丽的花丹;只见镜心突然双手抱住大脑,眼角湿润,惊恐的脸上写满了痛苦,镜心细声细语地对着自己囔道:
“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但镜心的记忆却像幻灯片一般历历在目地出现在眼里;只见幻灯片出现一个身穿破旧脏衣的小男孩,小男孩双手抓住衣裤,脸上呆滞无神却又感觉他害羞不已,小男孩的面前是两个女子,一个妇女,一个稚气未脱还拿着风车的小女孩,妇女将小男孩拉到小女孩面前,笑着说道:“花丹啊,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
说完便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内。
小男孩抬了抬头,心中无尽的胆怯与悲凉,正当小男孩以为小女孩会一把推开脏兮兮的小男孩,然后摔门而出时,小女孩居然突然脸上笑嘻嘻地说道:“哥哥,你叫什么?”
小男孩丝毫没有防备地就脱口而出道:“我叫镜心。”说完镜心便紧紧张张的双手捂住嘴巴,显然认为自己说错了话。
但小女孩并不认为镜心的名字另类,反而非常高兴地说道:“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花丹,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你是哥哥,所以风车给你玩!”说完花丹便将自己手中的风车递给镜心。
镜心一脸震惊,发呆了好一会儿,接过风车时,镜心的脏兮兮的小手和花丹肥白稚嫩的小手无可厚非地碰到了,但花丹却毫不在意,反而将自己放在衣袖旁边的手帕拿出,擦了擦镜心的脸。
那年那天本是大雪寒风,镜心手中的风车慢慢悠悠地旋转着,那一刻,那张脸颊红润嘟嘟,微笑时两旁涌现出来可爱的小酒窝,和那身穿红色的绣花裙子,手拿一块已是脏布的画面,镜心一辈子都不愿意忘记,那一年那一天,镜心深藏在深渊里的心被烈日的阳光照射到,无比温暖。
但这种好现象并没有存在多久便悄然离世,镜心和花丹还没有遇到刀疤脸之前,每天风餐露宿,比露宿街头还要痛苦的是天空不作美,运气发霉,那时的镜心已经嘴唇发白,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毫无血色;而在镜心手中的花丹也好不到哪去,本来就还幼小的她失去了双亲,镜心从小颠沛流离所以这样也还能接受,但花丹怎么接受得了每天吃野果野草的日子,这也导致花丹在这冰寒冬天的雪地中发起了高烧。
镜心的脚早已冻疮,如果不是另一只手此时此刻已经冻得像一个冰雕一般,镜心一定会将花丹全身包裹起来,然后使劲地在她身上吹燃气;镜心不敢停下,因为他不知道他如果停下的话,她会不会就要离开他了,所以他不能停下,镜心挡在花丹前面,用手挡住风雪时,镜心咬着牙道:
“别怕,有哥哥在!”
花丹抬起已是困意十足的头,用眯眯眼看着全身风雪的镜心,破涕而笑地“嗯”了一声。
走了好一段路,镜心终于在风雪中找到一处溶洞,待到溶洞里,镜心用火柴和自己的一些衣服当热源;而花丹早已全身上下都是一层厚厚的破旧衣服叠成的被褥,还好花丹的父亲比较懒,所以并没有将仓库里的旧衣服丢掉,不然他的乖女儿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镜心看着脸色还算好起的花丹,满脸欣慰,正当镜心打算将一些旧衣服丢进快要熄灭的火光时,花丹好似梦游一般说出:
“哥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当时的镜心一愣,愣到火花消失才缓过神来,看着此时裹得严严实实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的花丹,镜心也不太敢当回事的就埋藏在心里。
点燃衣服睡觉时,花丹转过身,看着累得要死的镜心,抿着嘴,淡淡一笑,用口吻再次说出了那句话,花丹说完便害羞地藏进了被褥中,花丹以为镜心并不知道,但却不知镜心并没有睡觉,自从逃荒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从始至终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他的心沉入海底一般,甚至在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丹,只好沉着头当没有这一会事的过去。
之后的日子花丹再也没有说过这句话,待镜心和花丹走回到那个镜心和花丹第一次见面的屋子时,早已物是人非,一团团的废墟和哭喊的小孩清晰可见,那一刻没有一个人的大脑是清晰的。
那一刻镜心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那一刻镜心再一次听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花丹哭喊着废墟下的爷爷奶奶,没有父母的花丹此时此刻更需要亲情,但……老天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