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邹鹤没再开口,是林唱晚如实回答说,“我是他们的女儿。”
阿姨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又有点欣慰似的笑了笑,连连点头道,“是德友的女儿啊,都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说完,她想起什么,看看林唱晚又看看邹鹤,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了,过得还好吗?”
“他们已经......”
“很好。”林唱晚打断了想要说实话的邹鹤,“他们已经不做之前的那份工作了,生活得很平淡很安稳。”
如果是从前,她可能也会像邹鹤一样,被问到了就说实话。
身为他们的女儿,她是那个最为了他们的死痛苦的人,所以从前的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义务在这件事上照料别人的心情。
直到认识到顾意驰以后,她渐渐明白,很多时候的确是谁都没有那个义务,但还是会有一小部分人,愿意贡献出自己的温柔。
她没设想过要成为那样的人之一,因为她觉得那样活得太累了,可是现在看到一个真心关心她父母的人,她无意地就展现了那种温柔。
或许她本来就不曾冷漠,只是曾经接受过冷漠的对待,为了保护自己,才把自己也武装成那样。
后来遇到温柔的人,包裹着内心的坚冰就化开了。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阿姨不住感叹着,点着头,“做警察是伟大,但是也太累啦。”
“您知道他们的职业?”
林唱晚虽然这样问,实际上并不觉得意外。如果阿姨不知道他们的职业,应该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激动了,正因为他们从事着走钢丝般危险的工作,在意的人才会那样担心。
“是啊,这山岭村哪有人不知道的,当年他们家那个惨状......”她说着,摇了摇头,“陈年往事了,不说这些了,现在都好就好。”
她抬眼再次看向林唱晚,“我看你的模样,有二十岁了吧?念大学了吗?”
林唱晚微笑着回答说,“我都已经工作了。”
一旁的邹鹤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他们闲谈,忍不住插话,“阿姨,那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他们的什么人呢,是亲戚吗?”
“我就是个老邻居,老街坊,哪是什么亲戚。”
“那您知道我爸妈他们的亲人有哪位还住在这里吗?”
林唱晚也切入了正题。
“我听我爸妈说,当初他们私奔到宁安以后,就和榆棋的亲人断了联系了,他们觉得挺遗憾的,所以我想过来找一找,万一亲人已经原谅他们了,我能让他们见一见,算是个惊喜。”
这么说是为了让父母的不到场显得合理一些,可是说完她心里也感到惴惴不安——如果真的能找到亲人,又该如何让他们和自己的父母相见呢。
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当它被戳穿那刻,是否会带来比实话更强烈的伤害和打击?
然而她的担忧没有成真,面前的阿姨长长地叹了口气,告诉她说,“你爸爸的亲姐姐,也就是你姑姑,两个月前刚走。”
“搬走了吗?”
阿姨笑了笑,像是笑林唱晚的天真,“不是搬走,是去世啦。她丈夫心梗去世后这两年她过得辛苦,身体慢慢也不行了。他们的孩子——也就是你的表哥表姐,他们很早就不住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搬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