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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丢人显眼

那傲辛知我在打趣,一时笑道:“怪道你无知!堪堪是如今我家门潦倒,方才身上就那几两碎银,早于你买了幂蓠了。”

这话到提醒了我,方才他似乎说受用完不给钱,莫非不是谑话?

及时就来问他:“难不成你今番带我来,乃是吃白斋的?”

傲辛摊手笑道:“吃什么白斋?传出去怪磕碜人的,我素日只吃霸王斋,就是赖账不给钱的那种。”

我一听这话,岂能了得?这要是传到九重天去,我堂堂九天神女,于人厮混幽会不说,竟还赖人饭财!诚诚然要是杜撰几十回闲话,届时焉不把我耻笑死?

这就拍案而起骂他:“我把你个烂心肠的混长虫!此遭诚是来坑我呀!殊不知我长这么大,可连钱都没摸过!”

傲辛见我真的怄了恼,连忙哄我:“我的好姑奶奶,求你在别一惊一乍了,实话告你,这家醉红楼乃是我亲表舅家的她二婶娘隔壁的亲家公所营,我家素来秋后算账。听戏,听戏,瞧!《湘甄记》要开演了!”

我顺着傲辛的手指一觑,果见那些伶人俱是儒雅潇湘须眉之态,方一开口我便晓得唱的真是《湘甄记》,于是半信半疑就散去傲辛的敷衍,这就被楼戏给拐走了心神。

说起我于《湘甄记》的渊源,能追溯至我方搬来紫曦宫那时。

彼时圃园官陆吾神正在我紫曦宫撷英庭花,我一时想起他乃游走天凡两界的闲暇神灵,于是乎就打算与他打听打听龙族的消息。

固不能贸然直问,这就问他凡间近来有何新闻趣事,不曾想,这其貌张扬的陆吾神,彼时与我说道起正席卷四海八荒的评书戏《湘甄记》。

从第一回开始演说,真真把我迷的倒三颠四,以至于那段时光,日夜揣摩后续故事光景,竟一时忘记与他打听消息的计谋。

一直到陆吾话完第十六回,突然后来的些日子就消失不见,掐指算来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被半截故事悬了半年之心,今日总算能够得意把赏,岂有不倾心观赏的道理?

方一入戏,才知那陆吾神诚不欺我,此回与十六回无暇相连。

我记得正是甄哥儿遭哑女湘湘他恶爹毒打那遭,那一顿好打皮开肉绽生死难料,也不知那湘湘晓得后,会不会因此倾心,死而不渝的相待?

说起这哑女湘湘,彼乃是鹿邑府的侯门大小姐,因天生聋哑一直被深锁豪门大宅,根本不识外头世界繁华几何。

而那甄哥儿却是她府中的卖身仆,这二人早在前世就有不解之情,此世又蒙难言片语之愫,在前几回中亦有缠绵之意,崎岖很甚奇遇百出,故而不值一一细说。

且说,那日因那湘湘断了牵麻飞了纸鸢,一时哭的死去活来,被那甄哥儿瞧在眼里,星夜私逃出府,用窃来的钱财买了一架纸鸢,折返时就被湘湘的恶爹抓了现行,固然是一顿毒打,于是乎这就到了目下第十七回。

那些伶人无微不至的将后尘故事演义的精彩绝妙,虽然浮夸了些,然大致无我遐想的如出一辄,当湘湘后来守着甄哥儿的尸身痛苦时,我一时悲伤过度,竟不觉跟着潸潸落泪。

直到后来甄哥儿的鬼魂在府中游走,日栖青山夜踏清风,总算到了能够再度相见时,堪堪又扣我心弦一回,只见徐徐落了帷幔,地十七回这就演完了。

我意犹未尽,傲辛及时就用手指替我拭泪。

因为我从小到大素来是干哭,还不曾知晓泪水的滋味,身上也素来不携手帕这种多余的累赘。偏偏这会子眼泪愕然来袭,回过神时方才说了几句疑恼话。

傲辛听了款声说道:“眼泪是心灵喧嚣,但凡灵巧通达之人都会落泪,你不过因之前炙疾耗尽质水,乃是无泪可落。不过《湘甄记》这就老掉牙的书戏,千遍一律乃糜街烂巷之最,你怎能拘拘俗套不能自拔?你瞧,旁人都鼾声如雷哩!”

经他这么一嘲,我抬眼扫了一周,果见有不少人歪的歪趴的趴,堪然梦倒一片,不禁失口喃喃:“真真是我不识风趣?”

傲辛笑道:“想来也不怨你,你久居无尘圣境,焉能裁度尘世间的颜红墨酸世事无常?饶此一说在不足自罕矣!”

我思来想去,貌似有些道理,这就想与傲辛探讨探讨在他口中所谓的俗套书戏,却愕然听见身后吵嚷起来。

略略顷耳,登时又教我的心悬了又悬!

原来,那嚷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傲辛掉包戏牌的那位食客仁兄,我委的想替他抱打不平,明明是几个粗狂须眉,堪堪被我害的破财听了一出烂街俗戏,你道恼人不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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