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尔的气息变得紊乱,平时他深蓝的眼眸,潋滟着水光,似包容万物的汪洋,碧波荡漾。
可现在,那片大海刮起了风暴,海浪轰鸣,今夜过往的行人游船,注定葬身海底。
“真的要死了嘛?”顾妙绝此时已经脱力了,软趴趴地倒在浴缸里,看着头顶的灯,白得好刺眼。
她眯上了眼,身体止不住下滑。
照这样看,就算被抹脖子没死,也会溺水窒息而死。
什么嘛?是折磨嘛?明明可以一刀了结……
顾妙绝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像滩涂上的鱼。
到了濒死的时候,她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安静。
安静到,她的眼前,恍惚间又浮现了那道身影,少年穿着红色的短衫,蹲在那,骨节分明的手,冷白均匀的胳膊,阳光直射下,青细的血管突出明显,
耳边好像传来了那人的声音,缱绻温柔,
“绝绝,是我的巫女洛神。”
顾妙绝耳边出现了鸣声,很吵,但她很累,没力气爬起来赶走它。
她还觉得渴,好渴,她想喝水……
最后,她止不住咳嗽,心里恨恨地吐槽秦渊:“你这智商,遗憾怕是无法了却……”
她的话音未落,旁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她看见利奥尔神情慌张,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此刻手足无措地捞起她,快步走出浴室。
这应该是杰诺斯吧。
杰诺斯手颤着给埃塔丽做了止血,将人安置好,步履匆忙地走出房间
*
不久后,他带着下午的医生推门而入,紧接着斯塔克夫妇焦急地赶来。
两人的衣着都有些凌乱,显然是已经歇下了,听到消息赶忙爬起来的。
一时几人都无话,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医生大气不敢喘得给埃塔丽检查。
杰诺斯盯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微微发颤。
良久,他弯下腰,以手捂面,温热的泪水顺着手指间的缝隙,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砰的一声闷响,杰诺斯被斯塔克公爵一脚踹倒在地。
地上少年往日的风度尽失,匍在地上,紧抱着自己,口中不停呢喃:“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懦弱的模样让斯塔克公爵雷霆震怒对着他又来几脚:“现在知道懊悔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今天埃塔丽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斯塔克公爵像是入魔般,不停地踢着脚下的人,莲妮夫人在一旁悲恸不已,掩面哭泣。
医生忙的不可开交,偶尔瞥到了一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闭嘴,转头继续自己的事。
杰诺斯不时闷哼几声,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终于,斯塔克公爵踢累了,暂时放过了杰诺斯,看他身体蜷缩在一起,鹰隼般的眼里闪过轻蔑和愤恨,没有一丝儒雅。
“公爵大人,小姐失血严重,这里的条件无法处理,请尽快转移到医院吧。”
斯塔克公爵脸色阴沉地简直要滴下水了,“好,这就安排。”
*
埃塔丽被紧急转去了医院,推进了急救室,因为太过幼小,医生让一行人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斯塔克公爵在走廊徘徊,不时看向手术室。
莲妮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身上披着公爵的大衣,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不停的祈祷。
而杰诺斯靠着墙,肉眼可见的颓废,一身洁白的衬衣,此刻已经沾满了灰尘,模样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几人心思各异地候在外面。
这时,医生忽然快步走了出来,几人最担心的情景还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