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徐姨娘大惊,猛地从百鸟迎春团杌子上站起身,湖蓝色锦袍下摆散了一地,一手指着跪在面前吓得抖抖嗦嗦的婢女道,
“你再说一遍,是谁不见了?”
“是……是文姨娘……”
跪在地上的丫头哪里见过徐姨娘这等怒火,当下缩着身子,带着哭腔,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奴婢方才接李大夫为文姨娘请平安脉,可到了念香苑,文姨娘却不见了踪影。连同她身旁伺候的如秀,接生的稳婆和乳母都不见了!奴婢去了其他院子找,始终不见人影,奴婢不敢耽搁,马上来禀告姨娘知晓。”
莫说徐姨娘,满屋子人听着都觉得惊慌失措。
文姨娘生产在即,怎会好端端不见了?
“都不见了?几个大活人能上天了不成!”
徐姨娘暴怒,一双眼瞪如铜铃。
“哭丧着脸做甚!还不去找!来人!把所有人都叫上,就是把府邸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挖出来!”
“是,是……奴婢这就……”
小丫鬟话音刚,外头便传来匆匆脚步声。
“徐姨娘可在屋里?”
“姨娘……我是大姑娘跟前伺候的流朱,求见姨娘……”
流朱声音惊惶不已。
“这又怎么了?!”
徐姨娘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手中罗帕。
流朱跌跌撞撞跑进门,扑通一下跪在徐姨娘跟前。
“姨娘,大……大姑娘不见了……”
“砰——”
徐姨娘一个不稳,撞在身后梳妆台上,一盏香茶摔的粉碎。
午时,天色阴沉,一场大雪将整座城池掩盖的白茫茫一片。
不到片刻,狂风大作,眼瞧着又有一场大雨要来。
亳州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行驶在林间山路上。
“大姑娘,奴……奴婢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求您饶奴婢一命吧……”
“是啊大姑娘,奴……奴婢可是什么都不知情,求姑娘饶命啊……”
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外鸡鸣寺赶,因文姨娘即将临盆,马车不敢颠簸,只能小心慢行。
饶是这般,车上两位妈妈如同走上了黄泉路一般,一张脸吓的毫无血色,额头因疼痛渗出豆大的汗珠,此时惊恐万分的跪在苏瑾跟前哭求。
面前少女却如同入了定般,盘腿坐在一块包着暗红色祥云纹的蒲团上。
马车摇晃,她身子却绷的笔直。
穿着一身深蓝色小厮服,浓密的青丝在头顶盘城一个髻,插着一根白玉簪。此时闭着眼,手中拨着一串祖母绿玉珠,面上无悲无喜,如同一尊佛像。
若不是从翘起一角的窗帘处透出一缕微光,恰好落在她莹润白嫩的侧脸上,如何也无法叫人相信,手握二人生死的,只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
一道惊雷打了下来,雨珠跟着落下,渐渐,竟有了瓢泼之势,打在车厢上,噼啪作响。
刘妈妈疼的实在受不住了,眼泪鼻涕流了满面:
“大姑娘,奴婢……奴婢求求您了……发发慈悲……是老奴该死……是老奴生了贪念,求姑娘救命啊……”
张妈妈发作的时间比刘妈妈晚一些,闻言也是不停的给苏瑾磕头:
“大姑娘……奴只是收了徐姨娘的银子,奴……奴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姑娘……”
一直半躺在车厢里的文姨娘见状,终究有些不忍,温声劝道:
“大姑娘,您……您不妨……不妨就饶了她们吧……”
坐在她身侧伺候的婢女如秀听闻,不由蹙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