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祸的拜师大典结束之后,柳谕汀和封无邪便回到了影月冥州。因为聂邢舟的死,影月冥州影月宫已经乱成一团。敌人能将聂邢舟这诡计多端的邪尊杀死,便代表着也能将影月冥州的任何一个人斩灭,故而影月宫虽然乱,却没有人去争夺那影月宫宫主,影月冥州邪尊之位,一个个都在观望之中。既然要接收影月冥州, 柳谕汀和封无邪便没有低调。封无邪身上属于半步冥神的气息毫不掩饰,他拉着柳谕汀从外面走入影月宫,影月宫之中的所有邪修顿时闭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整个影月宫大殿之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封无邪拉着柳谕汀坐上那个只有影月宫宫主才能坐的位置。下方之人看着封无邪,没敢有丝毫动作。封无邪盯着这群人, 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聂邢舟为本尊所杀, 至此之后,本尊便为这影月宫之主,尔等可有异议?”封无邪看着下方之人,饶是说出这等霸气的话,脸上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淡漠,就仿佛事情本该如此。自从封无邪在影月宫露面,这些人便已经知道封无邪是怎样的存在,毕竟封无邪的存在在影月冥州之上不算是秘密。他们也知道,以封无邪的实力,就算他们这些影月宫之人联合起来,也不会封无邪的对手。原先他们打算先弄死将聂邢舟杀死之人,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切实际。如今影月宫主诸人便面临一个选择,是誓死不从,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赢得自由,还是归顺封无邪而苟活。下方之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单膝跪地,对着封无邪抱拳:“小人今后唯尊者马首是瞻!”有一个人带头, 其他人也相继扑通扑通跪了下去,为封无邪上刀山下火海之言听起来极为真诚。每个人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自由和苟活,简直就是笑话,他们什么时候自由过。为聂邢舟效力也是效力,为封无邪效力同样是效力。至于为聂邢舟报仇,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在这影月冥州,一切皆为了活着。柳谕汀看着下方整整齐齐跪了一大片,忍不住眨了眨眼。这一切实在太出乎意料了,竟然都没有一点反抗,只能说有利有弊,在封无邪能压住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会老老实实,若是哪天封无邪身上露出破绽,这些人就会像是闻到血腥味的水蛭,疯狂的涌上来。柳谕汀和封无邪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影月冥州之上全部都是邪修,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邪修都除掉,所以这些高境界的邪修暂时还有些用。“从今往后,邪修不可再将普通术修当成血食。”封无邪淡然出声。那些影月宫的邪修闻言纷纷色变,有人忍不住出声:“尊上,弱肉强食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们沦为血食,是因为他们太弱……”封无邪这一招实在太狠,没有了血食,他们还怎么提升修为?封无邪盯着那个开口说话的着深红色长袍的邪修,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哦,你这是要违抗本尊的命令。”“小人不敢,只是……”柳谕汀瞧着走到封无邪身侧,歪了歪头:“弱肉强食,说的有道理,你们若是能够胜过我师尊,自然无人能管你们怎么样。”“而今你们的性命在我师尊手上,还是识时务为好。”“你!”那邪修盯着柳谕汀,脸上露出一丝愤然,他们确实是害怕封无邪这个半步冥神,但是柳谕汀一个尊者九阶的术修,他们若是愿意拼命,还是能搏上一搏的.柳谕汀在他们面前这般嚣张,他如何不气愤,如何不恨。封无邪注意到那邪修的神情,神情微微冷了下来:“你不服本尊的徒儿?”那邪修低下了头:“不敢。”但是封无邪和柳谕汀都在这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不甘之色。封无邪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放纵,如今他和柳谕汀身处影月冥州,周围全都是穷凶恶极之徒,若是那些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对付柳谕汀。对于柳谕汀的实力,封无邪有一定猜测,面对影月冥州这些人,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对方人多势众,柳谕汀说不定会受伤。会受伤便会感觉到疼,这是他捧在手心中疼的女孩儿,如何舍得她伤到半根汗毛。柳谕汀瞧着封无邪的神情,心中感觉甜丝丝,她伸手扯了扯封无邪的袖子:“师尊,我自己来处理。”封无邪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转身回到了影月宫宫主的主座之上。柳谕汀围着那单膝跪在地上的邪修转了圈:“我知道你不服我,不如你与我打一场,顺便我也想试试,自己如今的实力。”那邪修并未一口答应,而是看了看封无邪不说话。柳谕汀见此笑了:“你既然害怕我师尊,乖乖听话不就行了,非要对我不满。”“我答应你,若我输在你手上,我师尊也不会动你。”“说话算话。”那邪修盯着柳谕汀。封无邪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自然。”柳谕汀微微颔首。那邪修闻言站起了身,手中浮现出一柄泛着红光的银色长剑,那长剑之上的气息极为玄妙锋利。邪修的眼中浮现血光,运起手中的长剑便朝着柳谕汀斩去。柳谕汀面上浮现一抹浅笑,见那长剑杀来,面上没有丝毫慌张,下一刻从那邪修眼前消失不见,紧接着出现在了那邪修身后。邪修感觉到身后多出来的气息,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后魂元的波动宛如惊天巨浪裹挟着骇人的杀机朝着他逼杀而来,他连忙转身,柳谕汀手心的白色丝线却已经飞到了他眼前。那邪修没有丝毫反应的时机,白色的丝线便穿透了那邪修的心脏。“你……”那邪修睁大眼睛看着柳谕汀。柳谕汀用手轻轻抓握,白色的丝线便消散不见。邪修的身体没有了支撑,轰然倒在地上,死前没有来得及将眼睛闭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影月宫数一数二的高手,便是聂邢舟在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动他,要给他三分薄面,却只能在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手上走一招。影月宫的其他人看着地上悄无声息的尸体,感觉遍体生寒。他们只以为封无邪有碾压他们的实力,怎么也想不到,封无邪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实力也远胜于他们。至此,他们心中以柳谕汀威胁封无邪的念头彻底消失。活着不好吗?何必去作这种死?柳谕汀这了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眸看向影月宫的其他邪修:“你們还有谁不服我?”“姑娘说笑了,从头至尾就只有血刃一人不服。”“他胆敢挑衅姑娘,死有余辜。”柳谕汀见这些人见风使舵如此之快,也是有些无言,过了半晌,她方出声:“既是如此,还不按照师尊所说的去办?”“是。”“若是可以,你们寻些正统术修的功法散布出去。”“顺带拿出影月宫的积蓄创办书院。”柳谕汀每说一条,那些影月宫邪修脸上的肉疼便多了一分,可偏偏又不敢反驳。柳谕汀瞧着他们的表情,觉得有趣至极。“弱肉强食,你们说的,我倒不是非要救那些正统术修,只单单喜欢欺压你们。”那些邪修听到柳谕汀这话,心中冒出火气,无奈只能忍着。“当然,你们也别以为我与师尊不放心。”“若是我与师尊在影月冥州上看到了不爱看的,你们可以猜猜后果。”柳谕汀盯着那些人,笑容清甜,但是在影月宫那些邪修的眼中,柳谕汀这笑容比青面獠牙的罗刹的笑容更加让人背脊生寒。“姑娘放心,我等绝对不会阳奉阴违。”柳谕汀没有回他们的话,转身走回了封无邪身边。封无邪伸手捏了捏柳谕汀的脸,抬眼轻轻对影月宫的那群人道:“下去吧。”一群人听到封无邪的话,如蒙大赦,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影月宫的大殿之中便只剩下柳谕汀和封无邪二人。柳谕汀看到封无邪额头上垂落下来的几缕头发有些乱,忍不住伸手为封无邪理了理。封无邪不说话,只默默看着柳谕汀的动作。谷襨
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不必多说,待在一起就是最自然的状态。“师尊,你说影月冥州要多久才能变得和其他冥州那般平和?”柳谕汀好奇地问。“想来无需多久。”封无邪伸手抓过柳谕汀的手,眼眸之中带着莫名的光彩。“影月冥州如今正是改变之时,还需为师坐镇,一时半刻当不会离开。”“修为也很难再有提升。”“乖徒儿不如与为师下棋。”封无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语速缓慢。说的分明是下棋,柳谕汀却觉得其中好像带了点其他的东西。下棋,柳谕汀的脑子有些懵,莫名的脑海中便复现了两人还在中州大陆那会儿的久远的记忆。当时她与师尊……也是在下棋。柳谕汀眨了眨眼睛,脸庞却突然之间红了。“师……师尊真的想下棋。”封无邪认真地点头。“那……师尊想的话,那就下……”柳谕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只羞怯地躲避封无邪的目光。封无邪看着柳谕汀的目光,轻笑出声。封无邪召来影月宫伺候的人,很快两人居住的地方便安排好了。封无邪叫人拿了许多九重冥州特有的吃食过来。两人一道吃过东西,外面金色红色的夕阳映照进来。封无邪拿出企盼,带着温柔的笑容,将装着黑子的棋子递给了柳谕汀。柳谕汀伸手接过,不出意外得碰到了封无邪的手。按理来说他们自相识开始,便一直携手,可如今仅仅是碰到,柳谕汀便觉得心中生出了种别样的感觉。“啪嗒”“啪嗒”一枚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氛围轻松而又静谧。柳谕汀原以为封无邪恢复了本体,下棋会比以往厉害一些,可从开始下了之后,才发现封无邪下棋依旧很菜。柳谕汀一边同封无邪下棋,一边还能在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连下了十几局,封无邪一局都没有赢过。如今天色早已经黑了,两人所在的宫殿之中自动亮起了用来照明的橘黄色灵光。夜晚的习习凉风吹拂进来,柳谕汀浮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暗暗观察,却发现封无邪当真是在认真下棋。柳谕汀心中忽而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她想多了。也许是吧……封无邪想到这里,悄悄松了口气,可与此同时,心中又生出了些许失落之感。“乖徒儿,到你了。”封无邪突然出声。柳谕汀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入迷,都无心关注棋局,如今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这一局都快要输了。柳谕汀开始思考,想要挽救局面,可是却已经晚了。柳谕汀鼓了鼓腮帮子,随便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破罐子破摔。眼看封无邪就要赢下,封无邪突然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扫落。柳谕汀不解:“师尊你……”封无邪含笑:“你当真以为为师喜欢下棋?”“师尊不喜欢?”柳谕汀迷糊了,既然不喜欢,那为何还要一有时间就要和她下。“倒也喜欢,不过为师只喜欢和乖徒儿你一起下,而且为师也不爱赢。”封无邪说着伸手摩挲着柳谕汀的脸颊。柳谕汀睁大眼睛看着封无邪:“我……”封无邪起身,走到柳谕汀身旁,抓住柳谕汀的手。柳谕汀撇过头去,下一刻封无邪将她抱了起来。柳谕汀因为紧张,伸手搂住了封无邪的脖子,她心跳得飞快,但是还是缓缓抬起了头,望着封无邪的眼睛。封无邪看着柳谕汀,深吸了口气,极为郑重地对她说:“乖徒儿,我们成亲吧。”“成亲?”柳谕汀脑子一片空白。“对,成亲,为师为你办一个盛大的双修典礼,比柳庭帝尊和帝后的双修大典还要隆重。为师让九重冥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原来,她师尊在谋划的是这件事情。“之前在中州大陆,为师本体被封印,无法给你一个交代,如今已经可以了。”“乖徒儿,你可愿嫁与为师?”柳谕汀望着面前俊逸非凡的人,一横热泪流淌下来:“师尊,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好,乖徒儿,为师向你保证,从进往后,为师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除非为师死……”柳谕汀伸手捂住封无邪的嘴:“师尊不能有事。”“若……若是有朝一日,我们面对不可阻挡的灾难,我也要与师尊在一起,师尊你永远不能扔下我一个人独自走。”封无邪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将柳谕汀搂进怀中。片刻之后柳谕汀才抬起小脑袋:“师尊,我不在乎九重冥州的其他人知不知道,我只希望我的亲人朋友,在那一日都可以过来。”“赤云前辈,昼白小师弟,还有义兄。”“从禁区离开进入九重冥州的时候我们被迫分开,之前我实力不足,如今是时候去寻他们了,反正寻找天命守堤人也是要寻的。”柳谕汀说着不由叹息了声。封无邪闻言皱了皱眉头:“乖徒儿你要走?”柳谕汀点头:“守堤人必须要寻。”“为师与你一起。”封无邪说着,紧紧地抓住柳谕汀的手。“可是统一九重冥州需要师尊。”柳谕汀定定望着封无邪,“师尊,我已经有了自保之力了。”封无邪看着柳谕汀不说话。柳谕汀望着封无邪,在封无邪脸上看到了些许委屈之色。“乖徒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待在为师身边,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要走。”封无邪说着,突然低下头来,将头埋在了柳谕汀的肩膀上。封无邪灼热的气息透过衣料刺激着柳谕汀的肌肤,柳谕汀的鼻子骤然一酸。“师尊……累了是吗?”柳谕汀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师尊为她抗下所有,本来这一次,他可以平静的度过这几百年,却选择为了她而去背负这一切。整合九重冥州,说的容易,却代表着封无邪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她师尊明明最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嗯。”封无邪闷闷地应了一声。柳谕汀伸手轻轻拍着封无邪的后背:“师尊,谢谢……”封无邪抬起头来,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为师自愿的。”“乖徒儿,我们的婚期定在十年之后,你先去寻找他们,为师昭告九重冥州,届时就算你没找到,他们当会听到消息找过来。”柳谕汀点头,搂着封无邪的脖子,微微抬头在封无邪唇上印下一吻。封无邪眸光闪烁,加深了这一吻,直到柳谕汀的脸颊红地不能再红,气喘吁吁,封无邪才放过了柳谕汀,柳谕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