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温”果然说到做到,亲自把众人送出了蛊城。
叶今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蛊城,街道上的蛊人见到他们还得让路。
刚踏出蛊城,苏清温眼睛一闭,软软倒下,陆知遥连忙扶住她,一道声音回荡在空中:“这次我放你们走,下次无论你们是为了什么进入蛊城,我就不会再像这回一样了。”
众人回到学宫,杨清宸的心智已经退到了三岁,终于像个小孩子了。
叶今夕看着坐在梅花树下撕扇子的杨清宸,略有些头疼。早知道就让那个阴阳风氏的人顺便把他身上的蛊给解了。
待江敛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三两下就把杨清宸身上的蛊给解了,但留下了点后遗症,神智还得慢慢恢复。
小时候的杨清宸,拆家本领堪比哈士奇。三番几次跑到逢君院来,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这日,叶今夕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练着字,忽然外面冲一个人,正是杨清宸,他急急忙忙道:“我爹来了!你这给我躲一下!”
言罢,他蹲在窗户下面,时不时探出头瞧一瞧。
叶今夕好奇地往外面瞥了一眼,只见一名青年正在院子里与陆知遥交谈着什么。那人满脸和蔼的笑,看上去甚是平易近人。
他就是杨淮山?怎么跟秦政一个样?
杨清宸这个人,一身的傲气,爱恨都写在脸上。而杨淮山则不同,他身上没有一丝锐气,反而像个平常人,更让人能放下防备。
院里二人相谈甚欢,临走前,陆知遥还给杨淮山鞠了个大大的躬,杨淮山则笑得合不拢嘴,。
见杨淮山离开,杨清宸终于松了口气,朝叶今夕龇牙道:“谢谢姐姐,我先走了!”
叶今夕被他一声姐姐恶心到了,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淮山再也没有来过了,杨清宸彻底释放本性,整天摸鱼打浑。
过了足足半个月,叶今夕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杨清宸神智恢复,差点没当场放炮仗以示庆祝。
当晚,叶今夕房里响起了敲门声,她打开门,只见杨清宸正转着扇子倚在门口。他别过头,摸着后脖颈,不自然道:“额……那什么,这回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走!我请你们吃饭去青云楼吃饭!”
叶今夕抱起黑猫,摸着它的下巴道:“不介意多张嘴巴吧?”
“一只猫而已,能吃我多少?”杨清宸满不在乎道:“走吧!”
院子里,众人已经在等着了,叶今夕遥遥缀在众人身后,
杨清宸忽然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压低声音道:“你……其实是灵族人吧?”
叶今夕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很快又被她掩了下去:“是又如何?怎么?你也想要灵血?”
“我可不稀罕你那点血。”杨清宸慢悠悠地摇着扇子,道:“云惜年早就知道了,对吧?”
叶今夕挑眉,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怎么这么不像呢?灵族人的资质不都应该很高的吗?怎么会差成你这个样子?”杨清宸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道:“说起来,你和云惜年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刚来上清的前几天。”
杨清宸合起手中的扇子,皱着眉道:“奇怪了,不应该呀!”
只听他接着道:“几年前云惜年去玄天阁上书,希望修真界可以为灵族制定相关的保护律法,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呢!”
叶今夕瞳孔微微一缩:“你说什么?他为灵族……”
“对啊!”杨清宸叹了口气:“可惜被驳回了。”
“他应该……”杨清宸看着走在最前方的云惜年,幽幽叹了口气:“还在为几年前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吧!”
叶今夕眸光一闪:“什么事情?”
“这可是我们那边的内部消息。”杨清宸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云惜年虽为天生灵胎,但是由于身体灵力太强,经脉承受不住,注定活不过二十岁。”
“后来他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天生灵胎,把经脉换给了他。”杨清宸垂眸,接着道:“可是他非要坚持自己对错,愣是把经脉给废了。云家花了多少的物资才把他的经脉给修复,又回到了以前那副样子。云惜年也因为这事和他父亲决裂,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过云家。”
“眼看着他就要及冠了,他爹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他自己倒好,整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叶今夕沉默半晌,忽然道:“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杨清宸听得云里雾里,没等他发问,叶今夕已经加快脚步追上众人了。
几人一起来到一座名唤“青云”的酒楼里。
杨清宸大手一挥,扬眉道:“随便点,你宸爷有钱。”
众人也不多客气,一下子便点了满满一桌佳肴。
见陆知遥心不在焉,叶今夕问道:“遥儿,你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不太明白。”陆知遥闷闷不乐道:“到底怎么才是善,怎么才是恶?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是错的吗?”
叶今夕微微一笑:“那你自己觉得呢?你心中的善恶是什么?”
“唔……”陆知遥咬着指甲想了想道:“做好事就是善,做坏事就是恶。”
“说了跟没说似的。”杨清宸还在用热水烫着碗筷,道:“哪有那么多准则,无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叶今夕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有人杀了你全家,你待如何?”
杨清宸脱口而出:“当然是灭他满门喽!”
叶今夕垂眸道:“可是一家上下那么多人,又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呢?别的作下的恶不是我们犯错的借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看似很有道理,可是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今夕此言有理。”苏清温挑着肥肉道:“所谓勿以人负我而隳为善之心,当其施德,第自行吾心所不忍耳,未尝责报也。纵遇险徒,止付一笑。”
陆知遥看向秦政:“秦大哥,你怎么看?”
在一边默默吃饭的秦政忽然被点名,有些猝不及防,他怔愣一瞬道:“我爱的就是善,我恨的就是恶。”
“你爱恨倒是分明。”苏清温给杨清宸夹了块瘦肉,道:“可世事又怎么是单纯用爱恨就能衡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