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秦王被派去西部大凉边境镇守一段日子,从根本上来说,这就已经算是圣上给秦王的惩罚。
而且皇上竟然对收复失地的事只字不提,完全是为了在秦王的面前彰显自己的权威,仅此而已。
秦王被派去的是庸城,需要在那边呆多久,全看皇上的意思心情。
世子不去,老二常年在外,只有剩下的三个儿子陪着秦王一同去往庸城。
这天,傅清欢在给战如尘收拾东西。
“干嘛呢?”他走了进来问她。
“我帮你收拾收拾东西。”
战如尘本人都没这么上心,她倒是上心得不行,战如尘在一旁喝着茶水,一边叹之:“贤妻啊,贤妻啊......”
傅清欢没空理他,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
“这些药瓶子里的药,你记好了。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止疼的,这个是......”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这难不成是养了个儿子?”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是为你好。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到了那儿,你也别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也不能全信,万事得信你自己。被贬的虽然是父王,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战如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亲了一口,:“你真当你夫君我是傻子不成?这点事儿还用你来说?”
“我不是说你是傻子,而是防不胜防。关键时刻,你得自保。我不能让我自己有任何当寡妇的风险呀。”
“你倒挺为你自己考虑的啊?”
“那是自然。”
“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放心吧。”
傅清欢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远行,她有些放不下,于是开口请求道:“要不......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呗?”
主要是世子不去,傅清欢有点疑心。
“你夫君还没沦落到要拖家带口吧?带你去,倒真像是离不开你了,让人看了岂不是笑话了?”
“你嫌弃我?”
“没有。”
“你有!”
“好,那就算是嫌弃吧。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干嘛将你带到外面去让别的男人看呢?”
“你!你走了之后,我天天出去逛,管不着!”
“你要是敢的话,我打折你的腿!”
“来啊,现在就打。”傅清欢小腿一伸,不屈不挠,相当猖狂:“你若敢打,我将你三条腿都打折!”
战如尘若有所思了好久:“你舍得?”
“换呗。”
“就怕是见了我之后,别的男人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你怎么能对自己如此自信?”傅清欢一言难尽的看着战如尘,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
“原本以为此次远行,还想心疼你一下,没曾想啊,没曾想!”
战如尘搂她搂的更紧了,在她耳边轻语:“等我这次回来之后,下崽儿啊?”
傅清欢笑脸一红,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表个态啊?”
傅清欢对于战如尘跳跃的思维很是不解,发自内心的问:“天天坐着就能下崽儿?”
战如尘冷哼了一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反正是不行的。”
要不是她睡觉,他至于临走还跟她探讨这事儿?
傅清欢理亏语塞,灰溜溜的走开了。
战如尘走了后,周围倒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唯一最大的事就是三郡王妃有喜了,三郡王不在身边,秦王府自当重点照顾三郡王妃。傅清欢也去了几次,不过就只是去了几次而已,之后就不去了。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秦王府太乱,柳如烟总是去巴结秦王妃。在这个秦王受难的时候,人人都对秦王府敬而远之,唯独只有柳如烟总是亲近,秦王妃是满意得很,可傅清欢却选择远离是非。
尹红妆问她:“你这么待在府中,确实不太好,连我都看你不妥。”
“是不妥,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我还是少去吧。”
“为什么?”
“柳如烟和四郡王妃两人是亲戚,她们两人的目标就只有我一个人。如今三郡王妃怀孕了,你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心思。三郡王不在,郡王妃的孩子看似是喜事,实则是除了三郡王妃之外所有人的绊脚石,人人都会想办法除之,我可得躲着她们点儿,万一有什么闪失再赖上了我,又没人给我撑腰,我找谁说理?”
尤其是四郡王妃沈寒,她是最危险的,弄不好就来个栽赃陷害,一箭双雕。
傅清欢不是怕,而是没必要。
尹红妆冷哼一声:“你倒是看得清楚了,在这儿躲清闲。”
“我这不是躲清闲,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傅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百里长啸走了吗?”
“没走,战如尘不在,他觉得你能与他一同去便一直在等你,你要么?”
“去,我这就收拾下东西。晚上与他汇合。我走的这些天药王谷和王府就都靠你了。”
“啊?都靠我了?”尹红妆有些为难。
傅清欢解释称:“秦王府要是有人来问,你就说我出去走远房亲戚了,不在。如果真的有人为难,小事搪塞,搪塞不开你就去找月如错,要是大事,就去傅家,应该没什么事。”
“知道了。”
“药王谷那边,也靠你了。”
“好。”
傅清欢和百里长啸二人当晚就出发,去往西北地区的平县。
路程较远,大概得四五天。两人只能坐马车。
夜里,马车颠簸,傅清欢想睡都睡不着觉,她就只能靠在一旁,假装闭目养神,一阵颠簸,又是一阵清醒。
百里长啸问她:“告诉他了吗?”
“什么?”傅清欢偶然一惊,回问。
“我说你将你心症之事告知了战如尘了吗?”
“没有。”她又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实则在装睡。
“你不打算告诉他么?”
傅清欢半天都没有说话,殊不知百里长啸的话似在挖空她的心思。
“我没法告诉他,不知道怎么开得了口。更看不了他为我伤心的样子。”傅清欢不是没想过,而是每次话到了嘴边上,不忍心说。
“你就这么在乎他么?我可告诉你,这次去平县,做好准备,若真的是无果......我也没办法了。”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和战如尘过多久,甚至没想将这心症解除。我不想告诉他,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但他的人生中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母亲当年一样,她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可父亲不也是活的比谁都滋润吗?人的这一辈子,爱过就好,而且我喜欢他,不想给他留下任何的遗憾,或是追忆。”傅清欢骨子里的心酸,无人能懂。
她何曾不想要长久,何曾不想要活着。
可这世间种种,总是不尽人意,事与愿违。
“算起来,今年十六岁,还有十四年。若我能跟他长久,二十九岁那年,我就想离开了。”
傅清欢微微仰面看向外面的月色,总觉得一切都在遗憾。
“他知道你这么爱他吗?”
“这是我的事,和他无关,我自己知道就行。最起码迄今为止,我没找到更爱的人。我也愿意跟他走下去。”
百里长啸看着她半天,也沉默了半天。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都负了你,从成亲第一天开始,就负了你。我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些什么?”
“因为爱,所以坚持,所以包容。啸哥,若不是我真的喜欢他,我早就走了,何故在王府里总是受气。或许有一天,我也可能会心灰意冷,但如果不是现在,我就要坚持下去。再说了,十四年的光景,足够我看清楚一个人了,你觉得呢?”傅清欢浅浅的笑着,可在百里长啸的眼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述说着自己和她之间的再无可能。
这对于百里长啸来说,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