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人可能不理解我,所以在很多情情爱爱的经历中,我会选择离开”
这远嫁的一路,别离的不仅仅是喀鍻一家,还有经历与伤疤。这一路过的是妩媚百花,过的是香花绿地,过的是水清镜明;再过便是万马奔腾,满地黄沙。
玉笏紧紧拉着主子的手,沉心道:“娴雅主子,见的快到了,奴婢这心也算沉了,马上就是大皇子的主妃了,马上奴婢改口叫您一宫之主了。”
娴雅仰头探视马车外,黄日余晖,茫茫大漠见现出了一片繁华城地。
喀鍻雅娴神色闷苦道:“莺莺燕燕终会有冬天,草长莺飞也会有时限,在马车上烦闷的时候,就因该想象早晚会到,舟车劳顿,陪我下去走走吧。”
玉笏应道:“是的主子,只是主子似乎有些愁闷,好似心中有心事。”
喀鍻雅娴边扶着马车的门框,脸色又神平色怡,欲盖弥彰道:“好啦,烦闷的事情那么多,一件一件道不完的,玉笏快下来。”
玉笏边起身边道:“主子不让问,奴婢便不过问。”
玉笏搀扶着雅娴,在马车停靠的一座城池中游荡。雅娴一步一步皆是秀储闺中的教养,在纷嚷往来的人群中十分突出,忽而雅娴加快脚步,随便拍了拍一位老人家的背。
雅娴搭讪道:“老人家,请问还闲吗,可以聊聊天吗,就算交个朋友。”
玉笏惑道:“主子想聊天,还有玉笏,何必随便找一个老人家解闷。”
老人家心中疑惑,却不展露眉眼之间,大方一笑,两鬓沧桑,
道:“您便是那位要嫁来的主子吧,好啊,老人家老了,还正愁没人聊天呢。”
老人家拉着雅娴的手,毫不客气,就近找了一处酒楼坐下。
玉笏阻道:“主子虽然穿的是便服,但也不便出行这种场所,况且,老人家竟已知道主子的身份,还不行大礼。”
雅娴疾言厉色道:“好了玉笏,我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穿过笙歌鼎沸,一行三人找了一处落座。
雅娴问道:“老人家,这居然还有酒楼。”
老人云淡风轻,述道:“这些城池是当今大曌大皇子武隰打下的,百姓都归顺了大曌。这大曌边境和中原地区本就没什么联系,在这,传个昭都要数日,中原再有权利有些事也管不到这里,而且皇帝像心怀愧疚似的,给了大皇子很高的权利。所以在这里,皇帝就只有一个—武隰。”
雅娴面色轻柔道:“老人家,这些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别到处传。老人家可知,一见如故?”
老人家道:“一见如故讲的是老人家我,但要想一见如故,需要见过很多人,经历许多事情,娘娘是有故事的人。”
雅娴笑谈道:“我曾嫁过当今高氏的一个王爷,叫高兴,高家看不上我,要给银财,许我退婚。我拿着钱就走...就当时我好像还说...还说钱不够,难道高家的儿子就值这点。”
老人听了,欣然一乐。
雅娴轻抚浮发,微垂额头,道:“老人家,不觉得我不守贞操?”
老人答道:“是娘娘做了划算的选择。”
雅娴追问道:“娘娘...老人家就不疑惑为什么我已经出嫁,还可以改嫁到大皇子这。”
老人言必有中道:“娘娘这话的弦外之音便是,如今皇上施行改朝换代制度,令嘉恒定提拔寒门来替代朝中那些有权利的官员,大皇子虽是皇亲国戚,难逃皇帝疑心病,这会儿大皇子权利被收怕是也在策,您要嫁的,不过是一个本就即将失去一切的男人,您再如何,嫁的也当。”
话音刚落,还没谈个尽兴,车夫和随行的陆远尽—陆太医便找来催促。
雅娴起身欲离,抛下一句,道:“老人家讲话很有分寸,像是服侍皇家的命,再见了,有缘自会重逢……”
陆远尽边引着路,边道:“快了,前面便是朝阔门。”
这是一座辉煌的宫殿,朝阔门后面坐落着的是宣政殿,交和殿,同和殿,三殿依次竖排开来,交和殿和同和殿间夹着四季湖,湖中央竟拔地升起哨塔,三殿两边是丰盈的花园,还有大大小小的宫室、小亭围绕着花园,同和殿后还有十二座寝宫。围绕着这些的并非高高的城墙,而是四个走廊,常驻走廊、驻安走廊、驻宁走廊,朝阳走廊,朝阳走廊临面的是繁华的街市,各走廊都着一个门,分别是常驻门、驻安门、驻宁门、朝阳门。整体是雍容华贵,是灼眼辉煌,是美轮美奂,绝不失光彩夺目。
“这样的富丽,不差中原。”
娴雅在前,玉笏扶着娴雅的手,后随着陆远尽和侍卫。
素白的絮花,流潋着水,着落在灼灼不妖,淅淅粼粼的似流水潭清的素裳上绽开,踏进朝阳门的雅娴似乎也有了着落,在这一路奔波上。
一路嫁车,敞红黛妆,一席人算是过了朝阳门的坎。
雅娴半眯窗缝似的眼睛,双眼像红窗纸,面和神怡的一笑,更胜彩嫁。
出来迎接的是王爷的贴身太监华来。
来福有口无心,毕恭毕敬道:“主子过了这道门便是娘娘了,是承安宫的主子,是王爷的皇子妃了。”
雅娴听后风声鹤唳,疑惑尽上演在两眼空洞之间,但又似乎坚定了什么。雅娴沉吟不语间,玉笏大胆道:“狗奴才,娘娘是皇子妃,是正妻,没人迎娶,没行大礼,没入洞房,尽让你个狗奴才给封了皇子妃……”
华来双眼转悠,惴惴不安道:“娘娘!不是...主子!不还...是娘娘,嗨!您看我就是一个奴才,话不是我说了算,这王爷出征打仗了,诏在这,奴才就是个传话的。”话断,华来对一边跟随的太监挤眉弄眼了一番,拿出一张蟒纹相称,黑里透红的诏书,又宣道:“寡人出征,客贵皇子嫔身体抱恙,其余皇子嫔皆因身份不宜陪同,其余物质的东西,不宜铺张浪费,今夜入嫁便睡交和殿,此次册封从简,于此特封喀鍻氏雅娴为正妻夫人,赐封慈皇子妃。”
雅娴双眼恍惚,怒道:“给本宫跪下。”
华来听见本宫二字,不知何喜何忧,搓手顿足,双膝下跪却又暗露微笑。
雅娴速步向交和殿侧身离去,不再过问。步摇不经风雨,却摇摇欲坠,錾花彩嫁护甲套掐着柳凤春风嫁衣,眼泪婉转跨出红框,一滴变慢慢消逝去。不是不干涸,而是被淑雅端庄的教养垄断。
玉笏在后头紧跟着,喊道:“娘娘等等奴婢。”
在大曌,太子有极高权威,大皇子武隰生母为刘皇后,自为太子。其未登基时,妻妾分为侧嫔、太子嫔、贵太子嫔、太子妃,贵太子妃,几个等级,为登基后延绵子嗣。后皇子登基,太子封为王爷。刘皇后过身,武隰远征边境驻扎,为了避讳,妻妾依等次封为贵皇子妃、皇子妃、贵皇子嫔、皇子嫔、侧嫔,贴身婢女位同官女子。
在这廊道上,除了寒柳人心,还有边沿槐柏间的一驾仪仗,上头坐着的便是贵皇子嫔—客雅琴。
雅琴凝视着雅娴,对着一边的贴身侍女玉壁,碎碎道:“瞧,喀鍻嫁来的寡妇,以为喀鍻殊丹嫁了当朝摄政王,自己就是富贵人家了,不知那来的底气。”
玉壁吭声附道:“这嘉恒定便是改朝换代制度的实行者吧,可王爷也在制度名单之内,如果这喀鍻雅娴着手害了王爷,这可是帮了摄政王一把好手,那喀鍻家攀龙附凤的,不就更实际了吗。”
雅琴抿然一笑道:“咋们等着这一出流水人情。”
向着长胜宫,仪仗驶去,雅琴咄道:“对了,安嫔近日可有来信。”
玉壁应道:“安嫔的意思是,让娘娘加大祸乱宫室的尺度,王爷的府上越乱,皇帝越高兴。”
雅琴心不在焉道:“这个皇帝本身就来位不正,心里应该是愧着王爷的,即便是改朝换代也只是削弱权利,富贵东西还不是往这塞,这么做安嫔会得宠吗,更何况祸乱宫室,只要不害到黄镶那贱婢,对改朝换代有什么意义。”
玉壁又道:“其实让娘娘祸乱宫室,无异于安嫔在前朝舞一曲,即便不落到实处,也不妨事。”
雅琴赫然而怒道:“大胆,本宫这些年做了这些,便是不如帝妃中原一舞了?”
玉壁见势诚惶诚恐,慞惶跪道:“奴婢嘴贱,贵皇子嫔娘娘息怒。”
雅琴道:“还敢提贵皇子嫔,等她混上了贵皇子妃,他的孩子就是世子了,世子...世子。”
雅琴抬起手准备扇跪在地上的玉壁,忽而眼神闪烁不定,拖泥带水,对一边的太监刘章道:“替本宫掌嘴。”
浅浅入夜,暗淡黄昏,金黄渲染,娇露璀璨。
王爷的贴身侍婢春盼和宫女玉蕊在华容宫边守夜,灯笼星火,浊染夜色。忽然一声叫来:“玉蕊,玉蕊!。”
玉蕊甜笑道:“定是郭钦哥哥喊我了。”
春盼微笑道:“去吧,我帮你守夜。”
玉蕊答道:“还是你最好。”说罢,带着手中的芙蓉香囊离去。
玉蕊寻着声音找去,见到的却是客雅琴,雅琴道:“在太子潜邸就察觉你不对劲,居然巴结禁卫。赶紧滚!本宫大发慈悲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玉蕊神情苦涩,叩谢道:“谢娘娘恩。”
说罢,雅琴见玉蕊身色已远,一改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