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吃早餐,萧亦风开出学校后找了家肠粉店,拿纸巾擦着桌子的时候发觉夏依一直盯着他。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被我的美貌迷倒了吗?”他把纸巾丢进废纸篓,笑着问。
“并不是。”夏依已经习惯他没脸没皮的模样,“没看过你穿得这么正经,就想多看两眼。”
也不止两眼,她还打开手机拍照,现在不用偷拍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拍。
小店里的光线有些灰暗,初升的阳光从店门口肠粉蒸屉带起的层层蒸汽里钻过,在男人的肩膀镀上一层金黄色。
笔挺的黑西装在逆光里不怎么好调曝光,手指在曝光条上来回拉了几次才拍出一张,她看着相片里白衬衫纽扣认真扣到领口第二颗的萧亦风,抿着嘴笑了笑。
“嘿,我还在你面前,你不对我笑,对着相片笑是什么意思?”萧亦风觉得脖子还是有点太紧了,把领扣解开了一颗。
“好嘛,别吃自己的醋啦。”夏依放下手机,眨着眼看他,“不过,这个西装是不是稍微大了一些啊?”
“这是前些年定做来参加那些什么杂志年会红毯、还有什么晚宴上穿的,我也没想过大了。”
萧亦风拢了拢衣襟,他昨天从干洗店取回来时试穿了一下西服,也觉得西装外套大了一点,连西装裤裤腰都松了一些。
他从衣柜犄角旮旯里努力地翻出条皮带来用,发现竟然可以扣到后面的皮带眼里。这两个月的运动私教钱算是没有白交。
两人有些隆重正式的衣着和清晨街边的肠粉小店颇为之不搭,店老板多看了他们两眼,把两盘牛肉肠粉放到桌上。
“那你今年需要去参加这些活动的话,得重新定做西装了吧?”夏依接过筷子问道。
“我也不想参加,一个一年多都没接工作的过气摄影师,去了还得假笑应酬。”
“哦。”
夏依没问萧亦风工作上的事,在她看来只当萧亦风前几年全世界飞累了现在好好休息个一两年,而且他也不是放弃摄影了,只是没接工作而已。
只有休息好了,才能重新出发。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S市殡仪馆,参加今日海葬活动的家属们先在这里集合。
八点半集体告别仪式开始,肃穆缓慢的音乐在礼堂响起,夏依垂首默哀,右手一圈一圈摩挲着锁骨上的珍珠,每摸一圈,就会心里念上一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而左手被萧亦风一直牵着,十根手指似藤蔓交缠在一起。
九点开始刮起了风,把停靠在码头专用于海葬的小轮渡吹得摇摆不定,轮渡二层围栏上挂着的海蓝色飘纱也被风拂起,鲜花花瓣吹落满地。
风继续吹,似在思念着谁。
刚上船的夏依一时没法适应微晃的船身,身子左右摇晃了一下,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安乐盒”,下一秒就被身后的萧亦风揽住了肩。
今年的海葬采用了一款可降解的环保纸盒用来装盛先人的骨灰,工作人员称之为“安乐盒”。
活动分成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单场参与人数接近五百人,会送走三百多份先人骨灰。
轮渡缓缓驶出到外海,一批批家属们按顺序跟随工作人员将手里的盒子送进碧蓝大海里,夏依的号码排在较后,她便站在人群外围看护送盒子的亲属们或哽咽,或恸哭,或笑中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