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想过千千万万种同风儿再相见时的情景。
却从未想过是在雨中。再城门外。他在马车里,而我混迹在人群中。
长安城的雨,下的有些过分。
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城楼上是否有过张灯结彩的痕迹。
我也看不真切,与我侧身而过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当真是风儿。
同他并肩的那位女子,可就是夏落烟公主,他的王妃。
雨打帷幕,在他拉拢帷幕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的就是风儿。可他,从来都不记得我,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我。
他的眼睛,此时可是看得见了?他眼里只怕也只有他的王妃吧。
他在为她轻拭眉间的雨水,连长安城的风都嫉妒他们。
在他无意间看向我的那一刹那,眉目中的那份暌违,到底是生疏的。唇角依旧漾着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却又如此刺痛。
而我被风雨弄的一身狼狈,连藏都无处可藏。可我的目光,却不争气地甘愿被他们折磨。
相见,即别离。
或许,这就是天命,从来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不属于你的,从来都在意料之外。得失参半,悲喜交集的或许才是真正人生。
马车素简却不失高雅,只因在坐的人是长安城国君最疼爱的明王殿下,以及美貌贤淑的明王妃,再大的风雨,也难掩其风华。
马车出了长安城,绝迹而去。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关于这对璧人的天赐良缘。
被全城人所祝福的婚约,到底是幸福的。夏落烟公主,无疑也是幸运的。
“无邪少神,我们也……”白渡从来都是静水深流,我很少见他因别人的事,心情复杂。当然,也或许只有神尊的事,他才会当回事。
“白渡。”我不想让他再唤我“少神”。只得以身做法,简称他为“白渡”。
“你同我讲讲神尊曾同我娘亲在人间的事吧。”或许,唯有感同身受,我才能理解娘亲的无可奈何。才能体悟到父君的情非得已。
白渡的风轻云淡,倒让我对风儿仅存的一点不舍都不好明目张胆地释放出来。
也罢,千回百转也得不到的,早该将其埋没在心底。
我学着遗忘,学着满不在乎,学着假装无所谓,假装到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白渡到底是聪慧的,一点就通。
“无邪,这长安城到底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倒是有个好去处。无风也无雨。唯有漫漫无尽的星空之夜。”
他眉眼中滑过一丝期许。
“或许还能遇到一位故人。关于你娘亲的事,她比我更清楚。”他歪着头,瞅了我一眼。雨水从他发间跌落,他是如此纵容。人人称之为神秘的无所不知的山君,倒也有如此纯真的一面。倒也甚是难得。
“好呀。”避世也好,避心也罢。或许,唯有娘亲,才能抹灭我心底的那抹疼痛的忧伤。也唯有娘亲,才能彻底清除不断盘旋在脑海里的画面。
只是刚才的那一幕而已,却仿佛刺在心上千百万年似的,根深蒂固,根枝我的四肢百骸。
被我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闪身,我便被白渡带到了他念念不忘的地界。
紫树流萤。满城皆飞花,满城皆萤火。
这或许是我见过的美到无法形容的地方。
“娘亲,你可曾在这座城里生活过?”我问深居于我心里的那个人。
“无邪,这里边是独孤城了。”
孤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