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厚着脸皮,给核桃转了车票钱:帮我一起买了吧。
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她突然记起自己和初恋分手的原因:当你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时候,一定要去尝试,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这是她从某一部美剧中看到的台词,当时的她深以为然。剧中的女主和自己九年长跑的男友分手了,搬去了纽约追求自己的艺术梦想,这帮助了犹犹豫豫的她做了决定,和自己的初恋分手了。但是她没有看到后面,女主在分手之后非常后悔,重新搬回了原来的地方,却发现前任已经看开了。在分手之后,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她陷入了被人抛弃的恐慌感,但青葱懵懂的初恋再也回不来了。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结痂之后又再次被剥开,涌出星星点点的血液,之后重新结痂。
这一次,她想再给这句话一个机会。
当她坐上去婚礼的动车时,她突然感到有些寒冷,抓紧了核桃肥肥的手臂。
“你冷吗?”
“没,我有点紧张。”她实话实说。
“那你会后悔吗?去彭景竹的婚礼。”她和核桃之间的对话总是直来直去,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这次以什么身份参加。”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将要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你可以去看看,如果真的不行就走吧?我给你定了一间房,就是你以前经常住的那个。”
在读高中的时候,因为父母还在交接工作中没有办法马上先到这个城市,当周末同学们都回家的时候,她只能在偶尔的周末以住酒店的形式脱离学校的压力,给自己找一个空地。她还记得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因为不爱社交,对这个城市一点也不熟悉,父母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理会她,她用一点零花钱去街边的糕点店买了一块最简单的蛋糕坯样子的小蛋糕,外面甚至没有装饰,只有里面夹着一点廉价的奶油。呆在酒店的房间里把电视开着,随便哪个节目或电视剧,不管她在洗澡还是吃饭,听着电视的声音,窝在那个被无数人驻足过的房间里,她觉得非常满足。这家酒店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舒适区。
到站的时候还是早上十点。他们买了最早的一班车。
“我们直接打车过去吧。”核桃说着掏出了手机。
“别,我们坐公交车就可以了。”她拦着核桃,带着一点私心。
对这个城市,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就是公交车,司机开车总是非常平稳,坐在车上你能感受到城市慢悠悠的氛围。里面经常坐着很多去买菜的老人,这让她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当一个人在四处漂泊的时候,菜市场、超市、老人这些生活感很强的元素能给人一种家的慰藉,这也是促使她多热爱一点生活的动力。
因为城市本来就不大,所以她们很快就到了举行婚礼的酒店。她一下车就看到酒店大厅打出的大字:恭祝彭景竹先生&陈晨女士喜结良缘。
“在这之前,在我心里的某一刻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她抬着头盯着这行字一动不动。
核桃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林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中午一起吃吗?
她合上了手机,关了静音之后就放回了包里,“我们去看看吧。”
她们一起走进了接待台,再次看到彭景竹的脸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好像空白了,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们两个人长得真好看。她再也想不起自己和彭景竹在一起的画面了。
核桃在接待台上写下了自己和她的名字,看到了不少自己曾经熟悉的朋友也在名单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次的婚礼对元逸来说不会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她站在一旁等着核桃和亲戚寒暄完过来,像一只小鹿一样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看,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能看见成为新郎的彭景竹还是不想看见那个成为别人新郎的彭景竹。
也许是心理暗示,她看到了很多曾经眼熟的面孔,而这些面孔似乎都在上下打量着她——她就是那个高中的时候就不是处女的人啊。不管过了多久,社会习俗总是深深鞭挞着她。
“我们进去吧,里面很多以前高中的同学都来了。”核桃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她不自觉间抓紧了核桃的手,像是即将走上自己的婚礼地毯。
“元逸,你来啦!”陈雪向她挥了挥手——陈雪曾做过她一段时间的同桌。她和核桃一起坐在了陈雪那一桌。
“你有看见彭景竹吗?”她低声问陈雪。陈雪显然也没有忘记她和彭景竹过去的那一段经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好像在那边。”陈雪支支吾吾地给了一个方向。
她往那边忘记,果然,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他,就算他被一堆人围着——他依然是那个闪亮的彭景竹啊——突然庆幸自己带了隐形眼镜。
她感觉到手心出汗了。
她不确定彭景竹是不是看到自己了,因为这个闪亮的男人好像正向自己这边走来。她缩回了脖子,有点希望彭景竹没有发现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又有些期待他在自己婚礼意外看到这个曾收到过他婚礼诺言的女孩子是什么反应。
但是等了半天,他好像没有走过来——也是,毕竟她坐在了最角落。她自我安慰着。如果在仪式开始之前自己没能和彭景竹见面,她就打算离开了,在心里衡量了半天,她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看见曾经爱过的男孩子在自己面前对着另外一个女生说情话,尤其是这个女生还是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