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11年,盛夏。
汩泉湖边一片盛夏之意,泉水从喧哗绿草间露出阵阵声响,阳光骤然撒下一片灼气,泉边的姑娘被一把油纸伞轻轻遮住。
撑伞的人埋嘴抱怨,一脚踢着旁边的石子,皱巴巴的小脸让姑娘笑的好急。
三两下便被呛着了,她又小心翼翼的拍着姑娘的后背,略微轻声了些:“姑娘还笑,咱们都在这等了这么久了,那小石子怎么还不来?让我家姑娘等这么久,真是讨厌死他了。“
姑娘瞧着仍旧一脸皱在一起的小鸢,轻声安慰她:“好啦,一会儿请你吃好吃的,不要生气啦。“
一提到好吃的,小鸢终于笑了:“那我要吃秀春楼的招牌菜。“
姑娘点点头。
“我还要吃各种糕点小吃。“她笑着说,连连在地上蹦了几下,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跟着跳了跳,姑娘朝她笑笑,伸出手给她纠正了下簪子的位置。
小鸢刚停下动作,姑娘的身影笼罩了下来,她身体一怔,随后感觉到脑袋上有触动声。
她往比自己高的姑娘脸上看去。姑娘正值青春年华,脸上尽管不施粉黛,仍旧能与仙子们媲美;
姑娘是这一隅之地偶尔得着的贵人,是不能与常人想比的,那位小世子更不行。
小世子其实不小,今天刚好是他弱冠之年,听其他姐妹说,小世子是临国为求和而送来的质子。
小世子一身书生相,有时甚至庸俗的可以。
而她家姑娘就不一样了。
她家姑娘可是这姜朝身份最尊贵的——姜国建国不久,姑娘的父亲正是一代丞相,现虽卸任,但早年势力仍在,这是其一。
其二嘛,小鸢挠挠下颚笑着在心里说:“姑娘有两位哥哥,大哥是文秀才,二哥是武秀才。以后看谁敢欺负我家姑娘。“
对了,姑娘姓余,余欢。取余生皆欢喜之意。
小鸢笑着抬头任意打量着姑娘,眼底的震撼与开心化为一道灿烂的光。
许久许久。
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马车内传来几声咳嗽,原本以为理应尽早离开,没想到……
窗帘微微拉开,里面的人露出脑袋,一脸苍白似雪,似是愁容满面,但在看见余欢时,眼睛里带着的,满是笑意。
他拿折扇掩着口鼻,轻声问道:“余家姑娘怎么会在这?”
余家姑娘眼睛一怔,手指绕了那手帕好几圈,在他盯着好几秒后,才微微走上前来。
朝他欠身后,他才听得见细小的回答:“在等人。”
他轻笑一声,随后扭过身,不知在拿什么。
小鸢暗暗窃喜,真是没想到,要数这京城里那些个公子哥们,只此一人,身上带光。从不委蛇于朝堂,一身洁白不染风雪。
这位是当今王帝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廖槿,也是当今这世上,唯一一位清明之人。
小鸢四处看了看,决定帮姑娘一把,毕竟那小世子不是自家人,她也不想让姑娘陷入两难境地。
她窜到余欢身边,踮脚在姑娘耳边说了句话,而后略带严肃的拍拍她。
眼神里满是凝重:“姑娘,你也知道,廖先生自小便被病患缠身,受不得风寒。我去给他找些民间的草药,你在这陪他说说话吧。”
余欢眼神一怔,脸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马车内的廖先生,廖槿。
她与廖槿并无任何关系,甚至连见面都不曾见过几次——可每当看见他时,一股担忧总是萦绕在心间,倒像是,他们很早便见过一样。
小鸢见姑娘一脸心思在廖先生那边,自己悄悄离开了。
廖槿在马车内寻找片刻,才找得把折伞,他刚想把伞递过去,眼神却晃了晃,瞧着她四周。
“你的丫鬟呢?”
冷不丁这么问一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但瞧见余家姑娘并未生气,心情便由阴转晴了。
“您是说小鸢?这丫头没个正形,跑出去玩了。”总不能说给你找草药去了吧。
廖槿点点头,并示意驾车的人将余欢请进了马车内。
余欢本不想答应,但,这人一脸憔悴,要是自己不答应总归不太好。
坐在马车内,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像雨后月季花的味道,不浓但很好闻。
廖槿借着折扇悄悄打量着余欢,小姑娘几年未见,倒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倒是刚刚说在等人,就是不知道在等谁。
廖槿拿起折扇挥了三两下,而后取出一袋子糕点,递给余欢。
余欢接过并道谢,眼神却看见了那袋子里,她有些诧异,眼神里像晃进了五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