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蓝墨水一样的天空中泛出一线白,我知道天又亮了。面前的电脑越来越热,我越来越凉。
一周之后,所有考试和ddl都要一起朝我撞过来,实验做完一个还有一个,知识点背完一科还有一科,好像从哆啦A梦的口袋里给我们掏出来一个又一个折磨。
每年期末季都是我最绝望的时候,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是真的绝望,绝望到想给自己一个了断。做不出来的实验,背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都是随时准备并努力着压死骆驼的稻草。我趴在一堆稻草底下,做无谓的挣扎。
从想要满绩到想要达到保研线,再到现在买了一摞考研教材没空看整天求神拜佛想着不挂,也就花了两年的时间。
可能我真的不适合计算机专业吧,能挣多少钱又如何,我又没命花。
这是我摊到在床上前想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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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七八天大夜,作息早就颠倒了。醒来的时候觉得屋子格外亮,心跳也格外快,好像猝死前兆。
“拉下窗帘,谢谢。”我伸头看了眼刚回来的舍友,有气无力的哼唧了一句。
“你怎么还在睡?”舍友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当做普通关心语气平淡的随口一问。
“今天的光好晃啊,外面天气很好吗?”我裹紧了被子,我们宿舍的窗户不严,即使有暖气还是总会渗进冷风来,一点都不舒服。
“下雪了,外面。”
“是吗,怪不得这么亮。”我脑子里出现了一片白花花的雪地,踩在上面用不了多久,寒气就能轻松渗透我的大棉鞋,进了屋子鞋上的雪就迅速化成一滩泥水,和我的鞋融为一体。
用力的翻了个身,更烦躁了。
“今天晚上你有约吗?”室友也爬上了床,就在我的对面。
“无。”
“要不要我陪你?”
“今天什么日子?”我有点迷惑,摁亮了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算了算了,什么跨不跨年夜,我腿这么长用不着跨轻轻一迈就过去了。”
“那我就和老乡群里的朋友一起去吃饭了。”
“OK,晚上给你留门。”我朝她比了个手势,随后打开了微信。
“晚上你们出去吗?”我在群里问,群里是我们社团玩的好的几个人,除了我好像都是男生。在这个工科学校里,没有女生好像是大家都适应了的事情,就连我也总会怀疑自己的性别。
“晚上杰哥叫我们去喝酒,你就别去了吧,有女生在杰哥说他放不开。”许慎说。
我想了想,确是,尤其是我这种酒量差的去了也干不了什么。
“那你们去吧。”我随便敲了几个字发出去,那就自己出去吃点好吃的吧,反正自己吃饭最自在了。
因为是今年最后一天的缘故,也是我昨天晚上工作量爆表的缘故,我放纵自己躺到了两点多才起来。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虽然我偶尔怀疑自己的性别,尤其是在社团干活往前冲的时候,但我性向还是普通的,我喜欢男孩子,喜欢某个男孩子。
大概是因为总是被人当成男孩子的缘故,我总是被那些偶尔的关爱触动,比如蒋焕之。
他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存在,和这个学校里所有人,包括我一样,被学业碾成渣滓。可就是这样,我看着他才无比亲切,甚至有些同命相怜。
唯一不那么一样的地方,大概是他比普通工科生细腻了一些,他能看出别人的喜怒,并且及时给出最准确的安抚,说简短点叫同理心强吧。
让他成为于我而言特别的存在,只是因为一次社团活动,我被校方和品牌方溜的团团转时他突然把我拉过去,带我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歇一会儿。”
“那么多事儿呢我怎么歇?”我有点急。
“我来。”他拍了拍我的头。
其实是拍了拍我的心。我的心也歇了一会儿,漏跳了几拍。
就是这样简短的喜欢上了,平时我们混迹在其他人里,大家都是好朋友,只有我心里存着一点点小小的不一样,觉得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等蒋焕之的消息等到了七点多,期间我看了三章PPT,写了一份实验报告,都没有等来。其实有点懊悔,人就不应该在夜里,尤其是做实验做到崩溃的夜里做什么突兀的决定。
比如突然告诉他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