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叶卿卿并未踏出房门一步,也并未去懿王府找萧澈,刘嬷嬷来报时,萧瑟瑟心中疑惑:“难道她真的不嫁了?”
刘嬷嬷笑道:“小姐从未再提起懿王,也从未提起这桩婚事,小姐是体谅殿下的一片苦心,看来小姐终究是长大了!”
“但愿如此罢!”
虽说今上顾念他们兄妹之情,答应这桩婚事就此作罢,但叶卿卿一日未嫁,日后若是今上再提出赐婚,有意让自己和夫君扶持萧澈,凭她长公主的身份也不能一次次地违背今上的旨意,况且今上与她并非一母同胞,性子最是多疑,今上篡位称帝,对待昔日的太子,萧瑟瑟的兄长,如今的宁王,是处处提防,处处打压。
宁王与萧瑟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夹在这两位兄长之间,亦是步步维艰,她尚难保全自身,更何况自己的女儿。
当务之急是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断了今上赐婚的念想。
萧瑟瑟轻叹一口气,出身皇家,婚事半分由不得自己做主。
想当初她奉先皇的旨意,嫁给叶将军的独子叶磊,期初她也是百般抗拒,可成婚后,夫君待自己是百般怜爱,想起出征在外的夫君,萧瑟瑟目光柔和,忆起了成婚后的那段甜蜜时光。
但愿卿卿不会怪她,待日后她就会明白,年少时轰轰烈烈的爱情未必能长久,能携手相伴过日子的,应是夫妻相敬如宾,方能细水长流。
刘嬷嬷看穿了萧瑟瑟的心思,宽慰道:“殿下都是为了小姐好,日后小姐定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萧瑟瑟轻叹一口气道:“罢了,但愿她能想清楚。随我去流云阁看看。”
萧瑟瑟指向桌上的梅花糕,“将这盘点心给卿卿送去,这梅花糕是用新鲜的梅花蕊所制,酸甜可口,卿卿定会喜欢。”
刘嬷嬷将桌上的梅花糕装盒,放入食盒中,搀着萧瑟瑟去往流云阁。
风雪未停,地上盖了厚厚的一层,萧瑟瑟踩在松软的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院中红梅怒放,幽香扑鼻,闻之令人精神爽朗。
“小姐,错了!这刺绣讲究色彩的明暗对比,这里要用浅色的线,这里用大红色的,这样一深一浅,绣出的红梅花才能栩栩如生,灵动鲜活。”
刺绣是磨炼人心性最好的法子,从前她性子急躁,对女子所学之琴棋书画,女红一概不感兴趣,没想到这小小的刺绣还有这样大的学问,单单是描样,将这红梅花勾勒出大致的形态,再一针一线地绣出来,又要做到神形兼备,绝非易事。
“小姐,又错了!针脚要密实,要有章法,像这样,一来一回,一针一针地慢慢地绣。”
只一会功夫,叶卿卿只觉脖颈酸痛,这刺绣的功夫丝毫不亚于她小时候,同父兄学习武艺,练武需一点点地打好基础,就连一个马步,都不能马虎。
这指尖上的活计,可比想象中的难多了。
“嗯,”只见她峨眉轻蹙,闷哼一声,那尖细的绣花针再次扎到了手指。
萧瑟瑟见到叶卿卿笨拙的姿势,懊恼的神色,不由得笑了。
“看来我的女儿,终究是长进了!”
叶卿卿听闻小脸一红,将手中绣了一半的歪歪扭扭的红梅花瓣藏在身后,“母亲惯会取笑女儿。”
她笑着上前,挽着萧瑟瑟的臂膀,靠在她的肩头,“母亲今日怎么得空来看女儿。”
自从今上继位登基,萧瑟瑟替今上四处奔走,安抚先帝旧臣,和旧臣家眷,宁王萧逸被派往青州,她不忍兄长受苦,亲自护送兄长去往青州,待兄长安定下来,这才离开。
终究是自己疏于对女儿的照顾,自己的夫君又远在边境,从前她以京城贵女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女儿,要求她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女红,却根本不关心她到底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
她从来只觉得叶卿卿性子叛逆,惯会与她反着来,她以母亲的身份要求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才会导致她们母女之间并不亲近。
如今叶卿卿主动服软,让萧瑟瑟也心生感慨。
萧瑟瑟轻抚她柔软的额发,试探地问道:“卿卿当真不嫁懿王了?”
这几日叶卿卿闭门不出,逼自己在房中练习自己不喜欢的刺绣,不过是为了找些事做,每到夜间,寂静无声时,她总会想起自己身中百髓散,痛不欲身,独自一个凄惨地死去的场景,她每晚做噩梦,醒来时都会冷汗淋漓。
叶卿卿坚定地点了点头:“女儿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