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衫没跟任何人提过。
那天晚上,映在齐衫眼里的,不是血红色,是黑暗。
浓到,把她完完全全笼罩住的黑暗,无论如何也拨不开,孔空箜从手术室出来,眼圈红着说阿衫啊,求你别难过,我们实在是尽力了…
齐衫说啊,没事儿,不难过。
从前熟悉的那些同事推着妈妈出来,齐衫走不动,她眼睛跟过去看着,她说没事儿啊孔空箜,不要自责。
她低下头去,没掉出泪来,于是只能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着孔空箜点头示意。
她说不出来:我只是突然觉得,不能活了。
孔空箜心疼。
齐衫这人,打小就怪。
她看起来特别阳光,什么也会一点儿,成绩不错,到哪儿都跟人打成一片,天天嘻嘻哈哈,她记得每个人的生日,还有绝大多数人的喜好,单这一点,少有人做的到。
她睚眦必报,走在路上被狗咬了,打好疫苗就要汪回去,有人嫉妒她作文比赛拿第一偷偷把她证书扔掉了,第二天她就笑眯眯地在教室里放监控录像,录像放完,那同学在座位上哭成泪人儿。
但是齐衫从来没生气伤心过,她甚至都没掉过眼泪,自打初二开始,孔空箜就跟在她身边,除了开心和超级开心之外,没见过她其他情绪。
后来齐妈妈去世,她也只是红了眼圈,脸色苍白的,目光迷离的,像是丢了魂一样的,不知所措的,安慰他,说没事儿孔空箜,不要担心。
然后报警,被带走提审,然后庭审,像小时候一样,说无论如何,做了错事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