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和余秋月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董淑青这两天又开始在家组起了牌局,这些太太们闲聊时提起宁茵总是过分关心却又欲言又止,态度怪异,牌局到晚上十一点钟,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家了,陈零露她妈魏如芳今天留到了最后,董淑青一边清点自己输赢多少一边说“你还不回去,不怕你家老陈生气啊?”
“他哪有那闲工夫管我,这两天跟二房那个妖精打的火热呢!”魏如芳提起丈夫和家里的小妾没多少愤恨,反倒多有不屑,陈零露她爹年轻时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长相英俊,作为教育处长的他确实是个读书人,不过也有当前大多数读书人的一个通病,就是信奉自由的爱情,据说和他的五房姨太太每一个当时都是真心相爱的,一把年纪了偶尔还会写两句酸诗,和他门当户对的魏如芳从前对他倒也有几分真感情,不过自从他和姨太太们接二连三的“真心相爱”还产生了两个爱情结晶后,魏如芳就麻木了。
魏如芳身子向董淑青倾斜过来,神神秘秘的样子“你是不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说你家宁茵,说老宁得罪了人,人家把宁茵绑去,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董淑青很淡定“闹出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人知道也不足为奇,怪不得刚刚一个二个奇奇怪怪的”
魏如芳拍拍桌子,“哎呀,你平日里清高,不跟那些人来往,人家也不敢在你跟前说,你知道个什么呀知道!”
“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你管它干什么!”
“你这心可真大”魏如芳鄙视董淑青一眼,“我那天出去吃饭,还听见那些长舌妇议论你们家宁茵是不是遭了不测,被人……”
董淑青一拍桌子“这种话她们也说得出来!”董淑青气得发抖,魏如芳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放宽心,过一阵子流言也就过去了。
宁茵今天要去钢琴班上课了,早早的起来坐在餐厅吃早餐等陆知延过来,奇怪的是魏淑青今天也起的这么早,按照平常,晚上打麻将到深夜,第二天她怎么也得中午才起来,有点反常,“妈,你今天起这么早干嘛?要出门?”
董淑青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嗯,等会儿跟你一起走,我去南京路买点东西,你下了课等着我啊,给你挑几件衣服”
宁茵点点头,想说不用了,她衣柜里有些衣服吊牌都还没拆呢,不过董女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你赶紧吃,就爱磨蹭,你约了你魏姨,一会儿人都到了”
宁茵闻言加快了速度,和董淑青出门的时候陆知延已经到了,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站在车前冷淡又锋利,董淑青听宁宴和董擎宇提过他,这次闺女能脱险,真是多亏了他,走到他面前,笑容温婉的说,“你是陆知延吧?小伙子一表人才的”
陆知延点点头,接不上话,还是宁茵在旁边说“妈,他有点内向,不爱说话”
陆知延拉开车门让两人坐进去,董淑青一路上闲不住,恨不得将陆知延八代都给摸清楚“你家是上海的吧?家里还有什么人呀?怎么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
陆知延坐在前面,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宁茵,间短的回应“我现在住江湾路,家里就养母和一个姐姐”
他前两天才将周信芳母女接来上海,让董擎宇找了医院给周信芳看病,又在江湾路一个弄堂里租了个两室的房子,一个月租金二十块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