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人的男人嘴上也没停,骂道:“叫你在路上耽误时间,要不然能来晚了?”
罗袖问旁边的一个大爷,“这人谁啊?为着什么事儿打人?”
她没什么毛病,就是看不得大人打孩子,小时候隔壁的邻居是个家暴男,打跑了媳妇儿之后就天天打儿子,居委会调解好几次没效用,后来那孩子被打的一只手终身残疾,才算引得外人强势干预,把家暴男送到了警察局。
都那时候了,还有人说那孩子自己都不报警,咱们管了这闲事,恐怕要把父子都得罪的。
但罗袖的父亲跟她说,“不管以后会如何,袖袖选择报警是对的。爸爸只后悔没有重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废了一只手。”
那件事对罗袖的影响很深,那天她在家,是眼看着一个父亲、一个可以轻松在体格上碾压孩子的成年人,如何一酒瓶子砸在孩子犹瘦弱的手背上的。
现在罗袖已经不记得那个邻居家的小孩叫什么了,但每次看到这种成年人责打孩子的场面,都会忍不住牙根儿痒。
“打人的是这孩子的爹”,老大爷跟罗袖道,“好像是带着孩子来晨风酒楼卖给人家当伙计的,不过来的晚了,酒楼要的杂役已经买够数儿了。掌柜的让他回去,这人就撒起疯来。”
“咱们谁也不好劝呐。”
边儿上一个人说道。
孩子是父母的私产,所有人都觉得天经地义。
一瞬间,罗袖想立刻离开这个头顶压着一座又一座沉重大山的世界。
苍生突然觉得有些冷,鸟悄儿地往自己的小屋里缩了缩。
黑黢黢瘦巴巴的人被打的滚了一圈,还是哼也没哼一声。
酒楼掌柜已经十分不耐烦了,站出来哄赶道:“快走快走,别在我这儿撒泼。你这个孩子,就算是早早地带来了,我也不要。”
那男人被说的脸上一阵红,弯腰道:“大爷,我这就走,不过这崽子一生下来就有道长说了,他是个杀父母的杀星,这城里还有什么地方要用人的吗?您给指点一下。”
听到杀父母,人群立刻哄嚷起来,刚才还觉得这孩子可怜的人都摇起头来,“怪不得当爹的要这么打呢?”
还有人问:“既然如此不吉,当初为什么不扔了?”
当爹的道:“我娘当时就让我扔到山上去,可这杀星愣是两天后还活的好好的,哇哇哭的四邻都不安静。我娘这不是担心触怒山神吗?就让我又抱了回来,妈的,人家的孩子站不脚的多的是,这灾星愣是泔水粗饭的活了下来。”
说着又狠狠踢了蜷在地上的孩子一脚。
罗袖:妈的,这是什么理由?
边儿上的人都被这话吓到了,好些声音说:“杀星啊,他不杀够了人怎么可能死呢?”
“哎呀呀,你这大兄弟,把他往我们城里卖,你不是祸害我们吗?”一个细瘦的妇人道,“快拉出去扔了吧,你还想拿他卖钱呢?这不是招他记恨吗?”
“是啊是啊!”
数不清的人附和出声。
罗袖觉得头有些疼,在心里说道:“苍生,你觉得这样的苍生有帮助的必要吗?”
苍生也没见过这场面,抱了抱自己,说道:“主,主人啊,这些人好心的很多的,我扫描一下哈,他们一多半儿都很不忍心,只是他们不明白,被所谓的命理学毒害得太深了。以后您让他们的日子好过起来了,他们肯定会相信您的话,这场景就不会再出现了。”
“你当我是傻子糊弄呢?”罗袖再一次明白自己和苍生绑定是一个多不明智的选择。
“主人,你不要怕,任务很好做的,你们那里不是有一个伟人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你先搞经济基础,日子好过了,谁想当恶人啊?”苍生再次劝服。
那个黑黢黢的孩子抱着头缩在地上,明明处在光天化日之下人群之中,却好像是在最阴冷的地方。
“那么,所谓的经济基础,得何年何月才能提升上去?在这之前,这种情景,我都得冷眼看着吗?”罗袖问道。
苍生无言。
罗袖不是那种只要自己好就可以什么都当做看不见的人,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夸她:“是我们家的人,天生一股侠义气。”
这时候那个男人要拉这孩子离开,一直在打听哪里需要人手的。
不过刚才他说自己的孩子是个会杀父杀母的杀星,此时谁还会给他介绍用人手的地方,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吗?
男人没好气地又踹孩子,但这一次没踹到,被一只穿着绣鞋的脚狠狠别住了。
罗袖本身就会一些格斗技巧,原身又经常做农活儿,力气真不小,一下子别得这个男人哇哇大叫:“哪里来的臭女人,管什么闲事?”
“这个孩子,我要了”,罗袖说道。
男人脸上的狠厉立刻消散,笑道:“可以”,刚伸出手,一个妇人从人群中窜出来,说道:“五百个铜币。”
脚跟后移,踩了男人一脚,低声道:“要的高点,她肯定还价。”
“你是谁?”罗袖问着,蹲下身,伸手把孩子拉到自己这边,刚接触到他的手腕,就是硬邦邦的骨感,感觉他僵了僵便没有挣扎的意思。
妇人拉着男人道:“这是我男人。”
“干什么呢?”罗母看着事情不对,就走了过来,“着急赶路呢,别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