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刀只在中医院里待了十来天,便回了村,反正这伤不用吃药打针,只有静养。
周小刀在医院的时候,老兰头也去看过他几次,还把家里唯一的芦花老母鸡送给了他褒汤喝。
钱也送了二十多元,这是老兰头的全部家底。
周小刀是个善良的人,用村民的话说,点豆粒长出了花生,转种了。
他知道了父亲不让老兰头当饲养员,为此还和父亲闹了别扭。
他看不起父亲的阴狠。
今天周小刀刚从中医院换药回来,年轻人骨头长的快,他也在屋里呆不住,便拄着拐,悬着受伤的左腿,蹦哒到了南山坡上。
南山坡上有片小树林,里面住满了各种鸟儿,到处是轻脆悦耳的鸣叫,令人心旷神怡。
周小刀十分满意,在一棵柞树下,他看见了一只黄鹂鸟,连忙从腰里掏出弹弓。
瞄准,拉皮筋,好,放,黄鹂鸟应声坠落。
周小刀对自己的弹弓技术特别自信,他有空就练,白天打树叶,夜里打香火,虽说没有百步穿杨,但也八九不离十。
周小刀在南山坡上蹦哒了半天,打死了二十多只鸟儿,画眉,麻雀,黄鹂,八哥,斑鸠。
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今天有鸟汤喝了。
他还想再打几只,只可惜飞来了一只乌鸦,“呱呱”地叫个不停。
周小刀不打乌鸦,这家伙浑身乌黑,专吃腐烂的死猫死狗,村民们都说吃了乌鸦肉会长痔疮。
左腿还未好,周小刀可不想长痔疮,再在屁股上挨一刀子,他心不甘情不愿。
周小刀右手拄拐,左手提溜着半袋子死鸟蹦下山来。
在三岔路口,他看见了父亲在前面仓惶地奔跑,而且跑掉了鞋子。
他大吃一惊,平常父亲在村里跺一下脚,地皮都得颤栗,谁敢这样?
再仔细一看,后面是高举着镰刀的老兰头,老兰头后面是兰花花。
兰花花怕惹出事来,正在阻止父亲。
周小刀急忙蹦了过去,阻在了老兰头前面,周庆三才得以逃脱。
这时,民兵营长老包带着两个民兵也跑来了。
老兰头见来了这么多人,只好停了下来,兰花花趁机夺去了父亲的镰刀。
拿着镰刀砍村头,这件事情极其恶劣。
老包一声令下,要把老兰头捆到公社去,听候发落。
这时,周小刀轻描淡写地发话了,
“内部矛盾,内部处理,还用的着惊官动府。
都是一村的老少爷们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啥过不去的坎,用得着大动干戈。”
老包也不想得罪人,见周小刀这么说,就来了个顺水人情,放了老兰头。
周小刀的这个无意之举,引来了兰花花的好感。
兰花花甚至认为,如果沒有周庆三的这些神操作,她还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嫁给周小刀。
但兰花花明白,周庆三人称笑面虎,在旮旯村,向来发号施令惯了,今天被老兰头捋了虎须,凭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善巴甘休。
困苦的日子来临了。
兰花花和父亲只是一介小民,每天辛苦受累不说,还得提防着周庆三穿小鞋。
心里的厌恶犹如野草,渐渐地长满了兰花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