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瑾放下手中的水杯，抬起深邃的眼眸朝她看去，“你很关注我们团？”
他偏过脸时，露出的下颚线弧度宛如刀刻般分明，有些花了的眼妆晕在他下压的眼尾处，使得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凌厉之感。
盛芊眠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强自镇定道：“我室友是你的粉丝，想不关注很难。”
她这话说的其实半真半假。苏雨是盛怀瑾的粉丝不错，却也没有追星追到每天关注盛怀瑾行程的地步。
倒是她自己，明明从不追星的，未料人生第一次谈恋爱就谈了个又会唱歌又会跳舞的，把她迷的不行，没怎么坚持就成为了追星族的一员，还特意在微博上注册了个小号，闲来无事时在上面发一些自己画的江寒，成功获得了大批粉丝的信赖。
久而久之，她靠着在“饭圈”里积攒下来的人气偷偷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也不知道那些把消息透露给她的粉丝是不是公司的内部人员，对于他们团的未公开行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几乎从不出错。
也多亏了这些粉丝，她现在虽然算不上对他们团的行程了如指掌，但大抵知道他们每天都很忙，有很多综艺节目要录，连轴转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盛怀玉见他们聊上，想起闷在锅里还没有盛出来的糖醋排骨，急忙转身回了厨房，“我的排骨——”
盛芊眠对母亲的“不靠谱”早就习以为常，此时见了盛怀玉慌慌张张的背影也不觉得新奇，反倒冲淡了刚走进家门时的那点紧张。
见盛芊眠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盛怀瑾的注意力转而被盛芊眠双肩包上的玩偶挂坠所吸引，“你是‘寒流’？”
“寒流”是江寒的粉丝名，盛芊眠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当即否认道：“不是！”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她又给自己找补道：“我在外都说自己是‘盛斗士’的。”
盛怀瑾和江寒所在的男团团名叫EMXL，由恶魔袭来拼音首字母大写组成，是他们五个人自己起的，不像其他养成系男团那么有意义，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翻译，他们起这个团名只是单纯觉得有趣。
也是这一年，“饭圈”、“爱豆”、“打榜”、“私生饭”等众多“追星语录”被人所熟知，EMXL五个人在出道后陆陆续续的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粉丝名称。例如江寒的粉丝名为寒流，盛怀瑾的粉丝名是盛斗士，而他们团的团粉丝名则是小鬼。
“是么。”也不知盛怀瑾信了没有，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他的眼睛也因着这点浅淡的笑意而变得更加浓暗，像被泼了墨一样，透着点惑人的危险。
盛芊眠不敢直视他，两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自觉地扣着那处的裤子。
“我没看错的话，这个玩偶挂坠是以江寒的形象制作的吧？”
他看出来了！
盛芊眠呼吸一窒，震惊地看向盛怀瑾，涂了点唇膏的双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着，脑子里除了这五个字外再想不出其他。
这玩偶挂坠的确是以江寒的形象制作出来的。
对普通人来说，这挂坠或许只是看着好看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对粉丝来说，只需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以刚出道不久的江寒的形象制作出来的。
无需别的，光是看玩偶身上穿的那件缩小版的训练服，就足以让粉丝认出这是以江寒的形象制作出来的玩偶。
只要是参加了《偶像出道吧》这档选秀节目的练习生，毕业那天都会收到节目组特意定制的训练服，且每个人的训练服都是独一无二的，穿上后完全不用担心会和别人搞混，可谓是各有各的特色。
若是一个普通的玩偶挂坠还不足以令盛芊眠感到恐慌。
令她感到恐慌的是，网上卖的以江寒的形象制作出来的玩偶挂坠根本不是这款。
她今天回来特意挂在书包拉链上的这款玩偶挂坠，是她专门花钱定制的情侣款。
也就是说——
“所以，江寒放在床头上的玩偶挂坠，是以你的形象制作出来的吧？”见她是这种反应，盛怀瑾慢慢敛了笑容，眸光逐渐变得冰冷而凛冽，细细看去，他眼底有着还未升腾的怒意，“我本是无心试探，没想到——”
碍于盛怀玉还在厨房里，盛怀瑾压低了声音，终是没有说得太明白。
盛芊眠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在诈自己。
如果她刚刚没有心慌的这么明显，找个借口开个玩笑糊弄过去，盛怀瑾不会怀疑分毫。
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她和江寒谈恋爱的事已经被盛怀瑾发现，此刻她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她不安地看着盛怀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消一消怒气。
静默几秒钟后，盛怀瑾坐正了身体，两手相扣放在两腿的空隙之中，眉宇间多了些许疲态。
“你和他……进展到哪一步了？”
盛芊眠咬了咬下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盛怀瑾眼神里的怒气顿时更为明显。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三年前。”不等他继续问下去，盛芊眠就全都如实交代，“是我主动追的他。但我没有告诉他你是我小舅舅的事，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之前带我见过他表弟，我们不是玩玩，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没想过要和他分开。”
盛怀瑾一时还接受不了她正在和自己的队友兼好兄弟谈了恋爱的事实，听盛芊眠谈及喜欢的时候眼角与眉梢都充满了抗拒。
在他眼里，盛芊眠还是小孩子，还没到该谈恋爱的年纪。
而且就算是要谈恋爱，也不该找这个圈子里的。
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了几年，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上，看到过的肮脏和阴暗远比鲜花与掌声要多，即使江寒是他的好兄弟，他也不敢确定，江寒有没有陷进过泥潭，又有没有沉沦其中。
何况人心易变，纵使江寒现在洁身自好，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也不能保证他以后就不踏深渊。
有时候，只需一点名利，就能令人迷失心智，丧失自我。
盛怀瑾忍了又忍，许久没有出声，再开口时，他虽努力克制了自己满腔的怒火，语气却仍有压抑不住的震怒，“刚谈上的时候怎么不跟家里人说？”
盛芊眠垂下眼睫，两手慢慢蜷了起来，“……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