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平安无事,弘武帝高悬的心才稳稳落下。
只大惊大喜之下,弘武帝被折腾的身体疲软,无力的瘫坐在椅上。
冷汗打湿了衣裳,半晌才稍稍平复心绪。
“陛下,没事了。”赵皇后握住弘武帝冷冰的手,轻声劝慰道。
她方才也被吓得心跳慢了半拍,更何论最疼爱祈佑的陛下了。
弘武帝点了点头,肩膀微沉,深吸了口气。
待这口气沉入丹田,弘武帝猛然拍案,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威压令众人惶恐不已。
“胡继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皇太孙放箭,你胡家想造反不成!”
弘武帝恼怒不已,眸中怒火喷薄,帝王之威令周遭众人都觉心惊胆战。
胡继达敛下阴鸷的眸子,心头的怒意并不比弘武帝少上半分。
本以为今日能够置苏御于死地,就算免不了被皇帝责罚,可能换苏御一命也是值得。
可这一切竟是又被叶清染这个女人给毁了,真是可恶!
这个女人,也绝不能再留!
“陛下恕罪,可微臣并未有意伤害太孙殿下,而是有人撞到了微臣。”
“陛下饶命,我不是有意的……”那个年轻公子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陛下,有人在背后推我,我才会撞出去的,我绝无加害太孙殿下之意啊!”
苏怀诚亦站出来拱手道:“皇祖父,这一切想来只是意外,谅谁也不敢在皇祖父您眼皮底下生事。”
胡继达垂首附和道:“比试武艺箭术难免磕碰,就连方才几位小姐比试都免不得有些摩擦,更何论男子了。”
语落,他侧眸望了苏御一眼,语气意味不明,“太孙殿下向来宽和大度,想来也不会怪罪我等。
您说呢,太孙殿下?”
胡继达向来不吝做一个真小人,因为他敢于承认自己足够卑鄙,足够无耻,在做任何事时都不会被外界声音束缚手脚。
可苏御不同,伪君子做久了,便更不敢撕扯下那张虚伪的面具。
他日后随便做一件好事,众人便会赞他浪子回头,而苏御只要有一点点做的不好,得到的便是众人的失望与指责。
苏御抬眸看着他,幽深的墨眸被一层浅金的暖光所覆,他人目之所及望见的只有温润轻柔。
“自然不会,我相信胡公子不会是有意的。”
苏御所言,全然在胡继达预料之中,胡继达嘴角轻勾,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苏神色轻和,身上无一丝戾气与怨憎,脾气温和的犹如春雨,只润万物。
甚至在众人看来,苏御的脾气有些过于好了,明明是太孙之尊,却被胡家人所压。
叶清染却轻弯嘴角,垂眸浅笑,看破而不说破。
这位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而且比她的演技还要更好。
苏御不予追究,弘武帝却不会这般轻意放过。
弘武帝冷眼望之,他怎会被胡继达的三言两语所蒙蔽。
这胡家真是愈发猖獗了,竟敢在他眼前对祈佑下手,显然他们已然对祈佑心生了忌惮,背地里还指不定要出多少阴招。
最近他派出的人已经寻到了华神医的下落,都说华神医可医死人肉白骨,若真能寻到他,祈佑的病情未必不能治好。
届时,他不在乎让这大梁朝廷动上一动!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行稳定局势,“祈佑不怪罪你们,还不快谢过太孙殿下?”
那个面色如纸的年轻公子忙不迭的与苏御叩首,“多谢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可是陛下的宝贝,他真怕陛下一个恼火便要了他的脑袋。
胡继达慢悠悠的转过身子,与苏御拱手一礼,阴阳怪气的道:“臣谢过太孙殿下了。”
弘武帝却是又道:“太孙殿下不追究你们误伤之过,但你们二人御前失仪,不得不罚。
来人,将他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扔出宫去!”
那公子虽觉委屈憋闷却也不敢再求饶,太孙殿下险些因他丧命,二十板子不算严苛。
弘武帝眼皮都未撩一下,他知那人无意伤害苏御,但也不算无辜。
在临安这个大染缸中,愚蠢便是过错。
这二十板子全当让他日后长个记性,莫要再被人推出当了靶子,怎么死的都不知。
至于胡继达……
“此事虽不能全怨怪你,但你亦有失察之过,可见尚需历练。”
胡继达皱了皱眉。
弘武帝突然喊道:“魏梓然!”
魏梓然正开心的看着戏,突然被弘武帝点名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便要摆手说道“不管我的事。”
可转念一想,此事本就与他无关,他今日尚未来得及闯祸,这才放下心神,起身恭听。
“魏梓然,听你祖母说你最近学业大有长进,明日起你便暂时接替胡继达在巡防营的职务。”
“什么!?”
魏梓然与苏怀诚齐齐开口,胡继达脸色微沉。
“还用朕再说第二遍?”弘武帝冷冷看着几人,声沉冷肃。
“可是……”魏梓然有些不情愿,其他地方还好,那巡防营由苏怀诚管,他去了岂不要看苏怀诚的脸色。
苏怀诚厌嫌的瞥了魏梓然一眼,他还敢不情愿,就好像他愿意见到魏梓然一般!
“你们觉得朕可是在与你们商议?”
弘武帝冷冰冰一句话当两人登时没了声响,魏梓然只好拱手领命。
弘武帝扫了默不作声的胡继达一眼,此番他虽包藏祸心,但一无证据,二来祈佑毕竟毫发无损,而胡明珠还在先前的比试中损伤了容颜,他无法多加苛责,但总归要给些小小的教训,打压他们的气焰。
胡继达沉了口气,目光阴森,转身之际死死盯着叶清染。
叶清染察觉到了胡继达的注视,顺势望来,颔首浅浅一笑,清亮的眸中噙了点点笑意。
胡继达眸色更暗,巡防营的位置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就算多了魏梓然这个废物,巡防营也是表弟掌中之物,只他今日真是丢尽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