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夫人沉默一瞬,才道:“前儿我那小女儿寄来了信,倒是说了京中瘟疫之事,一群御医都无从下手,每日从京中抬尸出城千余人,真真是人间炼狱,陛下多次下诏寻医问药,可至今未寻到那良方。”
钟云烟心知吴老夫人是见她年纪小,不信她,笑着问道:“老夫人可时常感到胸闷、胸痛、头晕、腿脚不便?”
吴老夫人顿时有些惊讶,她捂着胸口问道:“你如何知晓?”
“我祖母虽是读书人,但祖上却是行医的,家中留有许多医书,小女旁的本事没有,倒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钟云烟淡淡笑道。
她这话半真半假,从钟祖母往上数,祖辈有行医之人倒是不假,但那许多医书却是凭空捏造的。
吴老夫人倒是信了几分,只因那行医之人,不乏顽固之人不肯外传医术的,若是家中小辈不肯继承祖业,那医术良方说失传就失传了。
倒是钟云烟说自个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凭着医书就能给人看病,让她心中微震。
她面上又对钟云烟和蔼了几分,问道:“我这病反反复复,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钟小娘子可有医治之法?”
“老夫人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倘若老夫人信得过小女,一会儿小女给开个药方,饮食上再注意一些,调养些时日便能好转。”钟云烟笑道。
吴老夫人点点头:“那便劳烦钟小娘子了。”
说着让身边侍人去拿笔墨来。
她倒不是完全信了钟云烟,只是开个药方而已,让别的大夫看过再抓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又把京中瘟疫的情况说给钟云烟听,因她小女儿来信也是托家中帮忙寻找良方,故而疫病症状讲诉的很详细,钟云烟听完之后,心里便有数了。
待人备好笔墨,钟云烟执笔写下两张药方,一张是给老夫人的,一张是治那瘟疫的。
她把给老夫人的那张先递给下人,治瘟疫的那张却是拿在手中。
吴老夫人盯着钟云烟手中的药方,心中虽急切,面上却不显,她心知这小娘子是要同她讲条件,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如今京中人心惶惶,此刻若是有人拿出良方,能抑制疫病,那必定是大功一件。”
钟云烟立在厅中,淡淡一笑:“吴大人在京任长盛府少尹,若得此头功,才是大功一件。”
大周建朝之初,改京畿之地为长盛,取长盛不衰之意,如今京地,也叫盛京。
这吴老夫人的小女儿,如今便任职长盛府少尹,官阶为从四品下,等于京中市长的副手。
钟云烟打听到,这位吴大人三十七岁便在长盛府少尹的位置上,如今七年过去,四十有四还是这个官职,按照官员三年一考政绩的规则,吴大人至少两次考核未有调动,要么资质平庸,要么上头无人。
而如今京城起了瘟疫,管辖京中治安的府尹日子是最难过的,而当官的多懂得揽功诿过,这位长盛府少尹,怕更是战战兢兢,保不齐瘟疫一过,这官帽都要保不住了。
她如今手中的药方,若是由这位吴大人献上去,那反倒有了大功,这官位约莫也该升一升了。
所以这吴老夫人听闻她手中有药方,才不管真假,急不可耐地回了府。
吴老夫人眸光微闪,又笑道:“这药方有没有用,也得试过才知,倘若真有用处,我定会让我那女儿如实奏与陛下,断不会没了你的功劳。”
钟云烟摇头:“小女所求并非名利,今日会来到贵府,只为向老夫人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