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兴德犹如重启。
在梦里,也是先发生了他爷这事儿。
起头原因是,他堂妹兰草和王赖子钻苞米地。
平日里,真不知晓俩人有那种关系。
赶巧了,朱兴德有场赌局需要他看守,地点定的挺远。
他抄近路赶往小周庄时,听见地里有动静。
蹑手蹑脚过去一瞧,当即气的鼻孔冒烟。
本来以为是别人家的热闹,或者是两口子一边掰苞米一边打野战,他心里还嘿嘿寻思,谁家的?玩的挺野啊,万万也没想到,当事人是自个堂妹。
堂妹兰草,那衣裳乱七八糟。
王赖子顶着一张麻子脸,压在堂妹身上挺激动,一张臭嘴不住提醒,让堂妹张嘴回应。
兰草的夫君是小周庄的周福安,小两口才成家没两年。
那王赖子又不是兰草的夫君,俩人却那样,朱兴德第一反应堂妹是被强迫的。
王赖子你个臭不要脸,地痞流氓敢流氓到他老朱家人头上。
朱兴德这人在家一向“装孙子”,不为别的,为他爷。和家里人多一句少一句的当作吃亏是福。
但外面人,要是敢欺负他老朱家,整死你。
所以想也没想,拽起王赖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当即揍的王赖子鼻口穿血,牙齿干掉两颗,屁滚尿流提裤子跑了。
可是打完,朱兴德并没有感到痛快,倒是更憋闷。
堂妹跪在他面前哭求,“四哥,求求你啦,别告诉别人。是我不检点。我不该落单上山采蘑菇,让王赖子趁此占了便宜。打那之后,我要是不应王赖子,他说会告诉我男人我身上的痦子,我男人定会休了我,我不想被休啊。到时娘家回不去,嫂子们也不会容我这种败了名声的弃妇,我还会连累侄女们。”
朱兴德一听,合着这回钻苞米地还不是第一次。
听那意思,堂妹自从被王赖子捏了把柄,俩人经常约着出来。
在梦里,朱兴德又重复一遍劝堂妹的话。
比如,训斥兰草:
“你个糊涂虫,第一次出事就该和周福安坦白你是被强迫的,落单采蘑菇咋能是错?周福安要是个真汉子,他该怨的不是你,而是去弄死王赖子。”
这话,堂妹根本听不进去,就知晓哭。
也是,要是真有那勇气,不会被王赖子威胁过好几次。
朱兴德只能劝兰草不要糊涂到底:
“我是你哥,我不可能让你和王赖子这么胡混下去,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等我忙完再去收拾他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你记得,从今往后,王赖子哪怕坐在你家炕头威胁暗示你出去,你都不准再去。”
以上,就是朱兴德他爷那事的起因。
让朱兴德没想到的是,回头王赖子被揍后顶着一脑袋包,带人敢向朱老爷子要五两赔偿钱,说是被他揍的,不给又要找里正又要报官。
说白了,无非是拿捏住朱兴德的性情,猜到别人问为啥要揍人时,朱兴德不会告知原因,甚至还会为堂妹、为朱家的名声吃下这个哑巴亏。
要说,王赖子为啥闹哄哄上门只要五两银,闹这么大,真就为那点儿钱往死里得罪人吗?
朱兴德在梦里都清楚得很,王赖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就要说到朱兴德平日里干的活计。
以前,镇上有赌场,前几年发生命案被知县收拾没了。
赌场阎老大,自此后就码人在各个偏僻庄子村子开设赌局。
机缘巧合下,朱兴德带小弟们无意间帮过阎老大。
打那起,朱兴德负责带小弟们看守赌局,局子进行中不能使诈,以及村头、门前门后望风。
依据赌资多少,看一场给一两或二两银钱不等。
朱兴德收到钱,再给手下弟兄们分。
而王赖子其人,干的是那个赌场收账的活计。
有人赌红眼会拿家里房子、田地、女娃子抵押,王赖子那一摊就是负责将这些抵押的兑现。
其实这个更为有油水的活,阎老大最初是想甩给朱兴德的,但他没接。
咱就是庄户人,普普通通的泥腿子。
朱兴德认为,自个做不到硬下心肠去收房收田看别人家破人亡,更干不得拽过女娃子串成串送到县城发卖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