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太子府,谢慈音提剑指着明横,双目充血,死死瞪着他。
“我谢家惨遭灭门,是不是你?付伯说,那些残留在府的兵器上,有大月国的印章!”
明横醉意滔天,颠笑着朝着她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定然也是要杀的要灭的!可惜了,太子妃,我如今只是个被废了的太子,连这府门都出不去。”
两行清泪留下,谢慈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嫁给你,误了我一辈子,也害了谢氏一族。”
被她的话刺到,明横将手中的酒坛子摔在她身上,嘶吼道:“你后悔?你凭什么后悔,该悔的是我,我早该杀了你的!才不会叫你误了我的事,叫我如今形同废人。”
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谢慈音缓缓道:“你不配,不配那个位置!一朝太子,竟然想着与外邦结盟,分食自己的国土!”
明横倒于地上,嘶声力竭的大笑,口中道:“你们谢家都是圣人,都是忠臣,所以才会被灭门哈哈,所以你的父亲,才会连个全尸也不曾有。”
想到那满身是血闯入太子府同她泣血禀报的谢家总管,胸中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既然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她又何必独活。
几滴血洒到明横脸上,他抬眼望去,那个傲如寒霜的谢家嫡女,自刎了。
“谢慈音!!!”偌大的正殿,了无生气,只剩明横的嘶吼声。
……
今日要进宫,眼瞧着谢慈音还叫不醒,她身边的一等丫头檀桑掀开轻纱床帘,去轻轻摇她。
“姑娘?姑娘?”
被人唤醒,谢慈音只觉头痛,瞧见身边熟悉的一切,她愣住,这是阴曹地府么?待遇真好,连以前住着的闺房都还她了。
“姑娘快起来,今日还要进宫去呢。”瞧见她呆呆看着明黄梨木彩绘雕花架子床,檀桑提醒道。
她顺着声音看去,从前跟着她的贴身女使,正站在床旁。
怎么会见到檀桑呢?哦,她忘了,檀桑恐怕也是死了。
那日谢家总管来禀报,她急忙将檀桑与另外一个贴身丫环松墨一起派去江宁,出去后,二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见她还是不起身,呆呆望着自己,檀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怎么了。”
忽见故人,谢慈音眼角落下一滴热泪,她沉声道:“檀桑,是我拖累了你们。”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便伤心的哭了起来,将站着的檀桑吓坏了,急忙去唤外间准备衣裳首饰的松墨。
辰时就快要到了,眼瞧着谢慈音的院子还没动静,谢王氏叫身边的宋妈妈来瞧一瞧。
进了院子,宋妈妈就听见谢慈音的哭声,快步进里屋去看。
里屋大大小小站着数十个丫环婢女,纷纷瞧着床上抱着檀桑松墨二人大哭的谢慈音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怎么了?”宋妈妈看着众人,提声问道。
众人忙着看顾谢慈音,一时间竟没发现宋妈妈来,到宋妈妈出声,众人才赶忙福身。
宋妈妈走到前头去,谢慈音哭得伤情,并未瞧见她。
她瞧了一眼谢慈音,转身询问道:“姑娘怎么了?”
众人也不知谢慈音怎么了,只得你看我我看你,也没个人回话。
“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见无人答话,宋妈妈朝众人呵斥道。
被宋妈妈一吼,女使们纷纷跪了下去。
一个二等女使颤颤回她道:“回,回妈妈,早间檀桑姐姐去叫姑娘起身,不知怎么的,姑娘醒后便哭起来,劝也劝不住。”
贴身伺候的檀桑和松墨被谢慈音缠着脱不开身,宋妈妈也不敢将人从谢慈音那里拉过来问。
只好朝方才回话的二等丫环吩咐道:“我在这瞧着姑娘,你去将夫人请来。”
女使得了吩咐,福身退出去,去往谢夫人的院子请谢慈音的母亲谢王氏过来。
谢王氏只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是她的头胎,平日里就是她的心肝眼珠子,头疼风热都够她心疼一阵,更莫提此时女使慌张来报说谢慈音不知怎么的大哭不止。
今日谢王氏本是要带着谢慈音进宫的。她们进京三日,谢慈音因水土不服病了起不来,迟迟未能进宫去拜见皇后,也就是谢慈音的亲姑姑。
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宫中也下了帖子来。
她起一大早就将一品诰命夫人的宫服穿戴好,却又听见女儿不好。
谢夫人便越发厌恶长安,只觉比不上江宁半分好。
她提着裙摆,走得极快,没有了素日里琅琊王家嫡女的做派。下人们垂首紧跟在她身后跟着,全然不敢抬头。
还未进屋,谢王氏便开口唤道“音儿,你怎么了。”
谢慈音初见檀桑与松墨,又见往日里在她闺房里侍奉的丫环婆子,才反应过来,这怕不是地狱了。
回想起往昔种种,她一时情难自禁,放声哭了起来。
听见母亲的声音,她缓和了些,放开了檀桑与松墨,泪眼婆娑的瞧着疾步走来的谢王氏,。
谢王氏大步走过来,将哭得死去活来的谢慈音抱入怀中,温声关切道:“我的心肝,这是怎么了?”
谢慈音哽咽,咯噔着开口“女,女儿无事,只不过做了个叫人伤心的梦。”
听见谢慈音不过是做梦,谢夫人松了一口气。
她这女儿从小就体弱,三不五时便要生病,前些年又因病险些夭折,叫她平日里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