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卫安寻来两辆马车,卫玲卫珑与柳娥一辆,卫安姜骄与杨阁则在另一辆。
卫安在外驾车,杨砚坐在车内,看了眼姜骄,思索道:“殿下出手救下这柳家,可是有心收服?”
抚掌大笑,姜骄赞叹一声,“杨阁果真机智。孤也是突发奇想罢了,你不妨说说,救下她,会有何好处?”
好处?
杨砚沉了沉心神,略微思索,随即笑道:“若按先前所议,三家灭后,我等携财入亳州,自然再无瓜葛。但若是只灭楚、严,而留下柳家,那这柳家在青州就算不至于一家独大,却也必定更上一层楼。
青州盐商,财富甚巨,殿下若能收服,那日后不论办何事,都将不必忧心钱财。”
含笑顿首,姜骄笑道:“正是此意。”
然而杨砚却微微摇头,“怕是没有殿下想的那般容易。”
眼神一眯,她皱眉道:“怎地,孤说灭三家时,也不见你说个不易,怎现在留下一家,你却说难?”
神色一正,杨砚眯眼道:“殿下,你忘了一件事。青州盐商,不仅仅是这青州城三家这么简单,而是利益脉络已经渗透朝堂,有着通天大树可依的。
您若灭三家,只要雷厉风行,不容他们转圜,那也就罢了。到时我们去亳州,而这青州盐运体制未改,朝中人逐角一番,随便再选几家几人,便也少不了好处。”
说到这,他眼神一冷,“可是!若您留下一家,且留为己用,那这青州便是柳家的天下,而您便是从他们口中夺利,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臣才说不容易。”
眉心拧成川字,姜骄心中恍然,随即想了想,又道:“也就是说,孤吃不下青州盐商?”
“吃不下,也护不住。”杨砚点头,“若太子一党在朝中站稳脚跟,足矣同其他人分庭抗礼,那吃也就吃了,但现在的您,的确是吃不下,也护不住。到时候朝堂群臣发难,您或许不会遭受牵连,但这柳家,肯定难以存在。
届时别说为您提供银钱,怕是连活下来都难。
而他们发难柳家之后,便会如臣刚才所讲,互相角力,再次瓜分青州盐运这份利益。”
“有理。”姜骄不见笑意,脸色微沉,余光不经意一瞥,却见杨砚双目含笑。
“呵,”嗤笑一声,她眯眼道:“杨阁若有法子,何必卖关子呢?看孤苦恼,好玩吗?”
“臣不敢。”告罪一声,然后便见他笑道:“此事并非无解。殿下想插足青州盐运之利,只要不过分,朝里那些牵涉者,是不会站出来的,算是吃个哑巴亏。
毕竟,您是这大隆的太子爷……”
“你的意思是……”
“灭楚、严,收柳家,可。”杨砚语气一沉,“但必须勒令柳家,不得觊觎楚严两家所留之盐场!让出这两家的盐场,任由他们去瓜分,如此便好。”
马车摇晃,姜骄闭眼后靠车壁,长出一口气,“懂了。那接下来,便是考虑如何收服柳家。你觉得,亮明身份如何?”
望着合上双眼的太子,杨砚目光锐利,“不可!此事不过是殿下与臣二人所想,那柳娥是何心思,我等全无所知。此刻亮明身份,于殿下不利,甚至有危。
一定要等卫军抵达,太子才能驾临青州。”
闭上眼,她幽幽道:“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不妨先接触一二,”杨砚摸了摸衣袖,眯眼出声,“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帮些小忙,顺便看看这柳娥是否有收服的价值。若不行,可观察柳家其他人,总之,可以统领柳家为殿下效力便好。”
发髻在车壁上轻撞,姜骄好似昏昏欲睡一样,沙哑道:“那么忠诚呢?卫军抵达,孤亮明身份,她必定出言效劳。但怎么保证她、或者是其他选定的柳家人后续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