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殷切明亮眸光,还有最喜欢吃的水果,让白毅再也挪不开脚步。
他嘴巴大,一口一块刚刚好,满嘴的清甜和凉爽。
一旁的赵琦笑弯了眉眼,甜甜问:“毅哥哥,好吃不?”
“嗯。”他埋着脑袋,大口大口吃着。
赵琦将整个盘子都塞给他,指着老槐树下的石凳道:“傍晚的凉风很大,坐那边很凉爽。”
白毅从善如流,坐了过去。
赵琦则蹲在水龙头旁,切着剩下的白色瓜肉。
他剑眉挑起,见她貌似常做家务,拿刀的动作娴熟又轻快,切出来的嫩白瓜条一根根一模一样大小长短,往旁边的小竹筐轻轻放下,精致宛若艺术品。
他微微张口,拼命忍住,却见她越切越多,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切这些做什么?”
赵琦抬眸笑答:“西瓜皮不能吃,但中间的白色瓜肉是可以吃的。趁着新鲜切成条,一会儿下锅爆炒,吃起来清清爽爽,味道很好呢!”
白毅惊讶瞪眼,低声:“......想不到还能这样吃。”
大多数人都是将红色的瓜肉啃完,直接甩手就给扔了,不曾想中间的白色瓜肉竟还能吃。
赵琦点点头,解释:“能吃,还可以根据个人的口味来调味,做成酸辣凉拌也成,炒猪肉鸡肉也成。你最喜欢吃凉拌菜,一会儿我给你做个凉拌瓜条。”
语罢,她埋下俏脸继续快速切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毅捏着盘子的大手不自觉微微抖了一下,平静如镜面的心似乎掉进一颗小石子,顷刻涟漪点点,一圈圈荡漾开去。
自双亲死后,他身边再没有人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
妈妈病逝后,老爹一个人拉扯他磕磕碰碰过了两年,后来上山砍柴时不幸摔死在山沟里。
族亲们欺负他家里没大人,故意将最贫瘠最远的几个山头分给他家。
没粮食也没亲人,村里实在待不下去,十二岁的他背着一个破布包来到惠城,本打算投靠赵叔叔一家子,谁知老宅大门紧闭,门环上扣着一个大大的铁锁。
邻居告诉他说,赵叔叔和婶婶因为工作调动,三个月前匆匆搬去南方的济城,连小赵琦也一并带了过去。
他茫然不知所措,问邻居该怎么去济城。
邻居劝他不要乱跑,解释说济城在南方的海滨,离惠城很远很远,得坐上两天两夜的火车才能到。而且没有具体地址,人海茫茫找人忒不容易。
可他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咬咬牙还是打算南下去济城。
邻居让他去找赵淡梅问具体地址,他在县城兜兜转转找了一个下午,总算找到了赵淡梅一家子所住的筒子楼。
赵淡梅是赵叔叔的唯一妹妹,可性格却跟他南辕北辙,向来看不起他们白家人。
她骂他是“叫花子”,将他赶走。
他忍着脾气哀求了她好久,她冷冷说一句“他们已经不在济城了,具体地址我哥哥还没打电报告诉我。你问我,我问谁!”,然后甩上门。
自那以后,他浪迹惠城的街头巷尾,每天靠给别人做短工干脏活赚点儿小钱过日子。
后来他又去了赵淡梅家里两回,可惜每次都问不到赵叔叔一家子的住址,还得被他们冷嘲热讽。
他知道他们是故意不肯说,从此再没有去过长安街的筒子楼。
前两年他饱一餐饿一餐,喝河水睡桥洞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