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制组进手术室是件好笑的事情吗?
“小弯两把。”
“电刀。”
“自动拉钩。”
“放钩。”
“慢点慢点。”
“呕……”
从周一舟和阿哲的反应来看,是的。
看着肚子慢慢扁下去,心脏在托盘里颤出最后的抖动,还冒着热气的器官被医生们宛如圣物般珍视,周一舟敬畏之余,还有本能的反胃。
闻风赶来的医疗线记者合欢,得见周一舟摇摇欲坠的身躯,感慨万千,“还怪我拿不到拍摄许可,就这,拿到你敢进去?”
摄像华哥摆手称道,“僭越、僭越!”
“看看人家阿哲!”
周一舟听到说阿哲,拼死竖起一根大拇指。
好摄像阿哲,防护服里积满了呕吐物,兵荒马乱中还保持着手不能抖的专业素养。敬业程度就连围在手术台周围的学员们都忍不住称赞。除了医生们担心需要用担架把他抬走以外,这一场摘取手术素材,挑不出任何毛病。
除开手术室里兵荒马乱的场面,手术室外,一帮记者都等得心浮气躁。有人不停给单位打电话,有人拿着摄像机走来走去,见到个人就抓着采访,不断有人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加入躁动的队伍。周一舟有气无力在长椅上休息,刚靠了一会儿,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场面登时一片骚动,闪光灯此起彼伏,医院终于忍无可忍开始赶人:“请大家出去,不要妨碍我们的正常工作。”
在座的虽然都是人精,但大家都是跑社会新闻的,而且都是正儿八经的媒体,又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八卦娱记,怎么可能看你脸色,这么有利于传输正面价值的新闻,还免费帮你们医院做宣传,什么态度?
有记者开始发话,传递着自己的不满(还有地位),被怼的医生脸色一白,索性不再搭理,倒是意味深长瞅了眼周一舟。
周一舟无辜。虽然都是同行但他们并不同行啊,不是所有扛长枪短炮的都是一家人好吗!
“又是老杜,真当他们xx报的可以横着走,跑那么多年医疗线,别说我,就连晨哥看到医生都没这么横。”欢姐在一旁愤愤不平,骚动的队伍里没有她,一门心思扑在周一舟身上,顺道把那些传统媒体的老法师们一一吐槽了个遍。
又过了十分钟,周一舟缓过劲儿,跟着小护士又进了去。
器官摘除这事儿,得掌握时机、手速和火候。
为这台手术主刀的姚医生面对阿哲的镜头一本正经讲述。摘取的最佳时间是4-6小时,但是各供体所需的患者危急指数和距离不一,如何根据患者的情况率先取出紧急供体,就需要协调员和外科医生之间的配合。
但器官捐献这事儿吧,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科学至上主义者OPO秘书长郑文昌如是说。
金医附一院作为金市医疗系统中的后起之秀,能发展如此迅速得力于金市医科大学每年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人才以及科研教研三联动的培养模式。OPO的设立,更是加强了医院各方面资源,这也是电视台将纪录片项目设立在附一院的重大原因。
“现在的人思维都很老派”来自器官协调员王玲医生的原话。
“人死了就死了,化成灰什么都没了,不如把器官捐献出来还能给社会做点贡献,这不也是换种方法在活么”还是来自协调员王玲女士的名言。
当然她说完这些以后,一定还会对周一舟和阿哲再度进行一次关于“器官捐献”的深度普及。
“我不是在强迫你们啊,这种事情当然是要看你们自愿”她一定会这样收场:“但是你们要知道,器官捐献对于社会发展来说,真的是非常有意义的事。”
每当这个时候,周一舟和阿哲只能疯狂点头。
手术顺利完成,本着器官捐献实行的双盲制度,拍摄了捐献的一方,周一舟和阿哲的镜头就必须对另一方的信息严格保密,也就没有追随供体的去向,只知道这个伟大的决定,即将救活四条人命,让两个人重见光明。
“请接收我们诚挚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