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依芦下山的时候没有背上师父借用的钝剑,而只带着自己的灵石下山了。
下山前,路依芦特地又去了八斗老人那里,希望他能给多一些指点:“世人多数并无仙缘,只苟且偷生即可,真的需要拯救吗?”
八斗老人面带仁慈地笑了笑,伸手往上指了指道:“不想拯救世人,那不如与我一样,与天斗法?”
于是,路依芦头也不回地下山了:“天”看不见摸不着,又有什么好斗的。不过是托词、不愿细说罢了!
先看看现在世间是个什么状况吧。
路依芦握紧手中的灵石,时刻感受它那细微地跳动,默默想道。
现身的地点是一处非常荒凉的地方,周围没有屋舍,也看不见人影。路依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原本质朴却整洁的布衣已经替换成了破旧又布满补丁和磨损的衣物,跟三年前很像,但这身衣物已经不是从前那件,而是带有法宝性质的。
静默了片刻,路依芦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走动起来。她下山时随机挑了个方向落下,看着如此陌生,想来不是当年自己被带走时候的城附近。
走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候,荒凉的景色才有一点褪去的迹象,远处开始出现零星的人影。
但没什么意义。那些人眼中多数透着死气,对未来没什么期盼,活着一天算一天。这片地上隐隐还覆着些许白骨,人和兽都有,像是一种常态。或许这就是那群人对未来没有期盼的原因。
路依芦用力捏着手中的灵石,灵石像一块普通石头那样静默。
突然,路依芦感受到背后来的一阵微风,有人正伸出手向她靠近,路依芦连忙转身抬起手招架住。跟路依芦想象中不一样,来人并不是什么心怀叵测之徒,只是一个眼神清亮的小男孩,看着跟路依芦差不多大,但是更瘦。
应苏木被架住了手,但并不惊慌,也不意外。无论大人小孩男女,现在能在外活下来的人,心里多少都有点警惕。若是从前,应苏木自认不会被这样轻易抓住,可惜……
“你是谁?”路依芦放开了应苏木的手后退了两步,见他不说话,不得不先开口。
“你是迷路了吗?”应苏木问。
路依芦犹豫了一下,才道:“大概。”
大概?应苏木被这回答逗笑了。在他看来,路依芦的回答就像是不想承认又不会撒谎。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点,尽管手脚灵活。
应苏木学路依芦的样子也后退了两步,一边问道:“你别误会。我看你应该也是逃出来的吧?”
逃?路依芦警惕起来。“逃”一般指的是逃出来的城民,这里难道是某座城的城外?难怪这里这么多白骨!
应苏木以为路依芦害怕了,连忙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追兵!其实这附近离每一座城都挺远的,很少有追兵会追到这里来。大家都已经默认来到这里就不再是逃民了。”
路依芦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路依芦从没有听说过不是逃民的说法,只有各城城主想不想追究以及各城追兵有没有懈怠的想法。她曾经见过只追到城门口的追兵,也见过跑了整整七天却还是被追上杀死的逃民。
“你别不信呀。”应苏木说得都急了。“我们村里有长老,长老会护佑我们的。”
“村?不是城?”路依芦问。
“不是城!长老护佑我们,让我们自由生活。虽然村里也有规矩,但真的比那些城好。”应苏木道。
“村里什么规矩?”
应苏木听这问题当即认定了路依芦是个逃民。只有逃民才会关心规矩的问题。逃民多数都是被城里的规矩吓怕了,才会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