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病恹恹的小朋友难兄难妹一般地缩在车后座里,中间夹着个贺寅。
贺寅费劲地一只小手揽着一个,省得在他林叔叔拐弯漂移的时候把两人给漂出去。
林公子漂移的同时还在跟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贺琛说着话:“肖仔和淼淼都在啊?”
“应该是年前回来的吧。”贺琛说。
“现在人呢?”林亦安随口又问一句。
“都在陈麒声那儿。”贺琛看了眼手表,又说,“就等我们过去了。”
“唔。”林亦安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先熟悉熟悉也好,等下半年上幼儿园也得一起上,到时候互相有个照顾。”
“这算不算跟我们一样?”贺琛笑了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同上同一个幼儿园?”
林亦安听他这样讲,也跟着笑:“传说中的幼儿园三结义?”
贺琛莞尔道:“三个可不够,那得是五结义。”
“行啊。”林亦安吊儿郎当地说,“到时候我给他们准备一坛酒,还能来个歃血为盟。”
贺琛轻轻偏头,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誓词:“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吾等五人今日在此自愿结为八拜之交,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啧,你这太老套了。”林亦安微有嫌弃地说,“人小孩早就不兴这种了,你得来点潮流的。”
“潮流的?”贺琛想了想,自己说着都要笑,“你若折我兄弟翅膀,我必废你整个天堂?”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还得有一句才行。”林亦安饶有兴致地接话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噫……
两人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陈家老宅里。
五只小软团子,在铺了软垫的壁炉前排排坐成了一圈。
温淼咬着根棒棒糖,看向坐在对面贺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寅被问的一愣,他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一些简单中文虽然是听得懂,但不太怎么说,嘴巴里“贺”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贺……贺,呜麻。”
谢肖:“?”
谢肖:“什么?”
温淼精准总结道:“河马。”
谢肖:“……”
啊,是吗?
好奇怪的名字。
“那你们呢?”温淼又扭过头去,看向自己的两位病恹恹的新伙伴。
两位新伙伴还在大病之中,嗓子哑着,暂时说不出话来,林尔随手拿过沙发上的画板,在画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展示给温淼。
温淼研究了半天,指着最后一个字问:“这个字念什么?”
谢肖看了一眼,道:“尔。”
温淼“嗷”了一声,点了点头:“木木尔。”
林尔:“……”
朋友,那是“林”啊,不是“木木”啊。
你不能因为不认识这个字就把它拆开读啊。
“木耳吗?”温淼对着这名字研究了半天,最后兀自点了点头说,“你的名字好奇怪呀。”
“……”
林尔有些糟心地想,不是奇怪,是你读错了。
“木木尔不好听,木耳我想吃,那就叫木木。”温淼一锤定音。
“……”
林尔以一种“随便吧”的无奈表情看她一眼,按着嗓子不说话了。
呜,嗓子疼。
“那你呢?”温淼又看向秦柯。
同样说不出话来的秦柯接过林尔递来的小画板,刷刷两下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温淼和谢肖同时凑过头去看。
温淼:“这又是什么字?”
谢肖:“秦。”
温淼:“秦什么?”
谢肖端详半晌,而后不确定地说:“——狗吧?”
秦柯:“?”
林尔:“?”
贺寅:“?”
你才是狗。
只有温淼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劲,连连点着小脑袋说:“哦哦,秦狗啊,好巧好巧,我叫温淼,你也可以叫我温喵。”
秦柯:“……”
谁是秦狗???
秦柯痛苦地按着嗓子,听见这一声声的“秦狗”,更加痛苦了。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痛苦面具是可以叠加的。
海大附属幼儿园的开学时间是在九月份。
趁着开学之前,林亦安抽了个时间出来,带着小朋友去了趟游乐园。
进里面的时候,他还不忘在门口的小摊行哥买了个发箍,“喀”地一下往林尔的脑袋一扣。
林尔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孙悟空同款紫金冠,瞬间懵了。
人家别的小朋友戴的都是什么兔耳朵猫耳朵的,毛绒绒的,看着就可爱极了。
就她,跟个猴儿一样,脑袋上杵着这么大一发箍,甚至发箍的那两根须须比她这个人都要高上一截。
林尔不干了:“爸爸,我不要这个。”
林亦安一低头,下巴被那两根须须戳了个正着。
“……”他偏头避开,伸手把那碍事的须须拨到一边,“嗯?这个怎么了?”
林尔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动脚步,只吐出一个字来:“丑。”
“丑吗?”林亦安伸出手指,指尖往那两根长须须上一弹,然后自欺欺人地道,“还行啊,你看金光闪闪的,可亮眼了。”
“……”
那是真亮眼,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戴上它,你就是整个游乐园里最靓的崽儿。”
“……”
林尔完全不为所动,非常不满意地左右摇晃着脑袋:“不要不要,我不要这个。”
这个最靓的崽儿,谁爱当,那就当。
反正她是不当。
“那行吧。”拗不过小朋友,林亦安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空出来的那只手摘下了卡在她脑袋上的孙悟空同款发箍,然后放回小摊上,让小朋友自己挑,“看看喜欢哪个,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