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娃儿咋还寻死嘞!”老婆婆经过窗台正巧看见她,闯进来颤颤巍巍跑过来劈手夺下她的剪刀,好一通数落,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云云。
莲雾表情茫然,反应迟钝任她夺走凶器,全然听不见老婆婆的聒噪,等她将屋子里一切的钝器都拿走,轰然关上门。
她原地站了一会,又蜷回床上团在小小的角落,垂睫埋首在膝盖上。
哭不出来。
哀恸到极点后的麻木不仁。
为什么要救她。
死了不好吗。
苟且偷生。
又过了几日。莲雾不怎么吃东西,任谁与她说话都不理。
暮春时常雨连绵,屋顶有些渗水,每隔半盏茶就滴落几颗,腐朽的地板有节律发出嘀嗒声。
几个孩子时常好奇地在窗边窥看,莲雾懒得看他们嬉闹。
她看上去也是个小孩模样,王婆子不懂她为何总是苦大仇深的模样。问她家在哪里?父母在哪?
这孩子除了眼圈有点红,依旧保持沉默。
罢了。
阴雨终于停了,一丝微弱的天光透过破洞的窗纸。外面新鲜的泥草气息覆盖了屋子里潮湿的木头味道,莲雾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走到门边。
天上挂着几只好看的纸鸢,忽高忽低,是风动。
莲雾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松快几分,抬起手掌,手指向内弯成圆圈将远处的纸鸢圈住,袖子滑落露出一小截手臂。
一朵紫黑的鸢尾花刺青赫然在目。最毒的诅咒将会如影随形跟着她到死。
她透过手指的圆圈观察天上的纸鸢。
沈落衡摸摸她的头,莲雾浑然不觉。门前树枝栖息的鸟窝里掉出一只幼鸟,正好掉在她面前。
莲雾走了几步,想捡起它放回去。手边一阵风刮过,几根羽毛飘到地上,手背骤然一疼。
原来是幼鸟的母亲护崽儿,以为她要捉它的孩子,从树枝上冲下来啄她。
幼鸟在地上扑腾挣扎,吱吱叫着,孱弱的翅膀不能支撑身躯飞起来。
飞不起来只有死路一条。
莲雾抱膝坐到门口观察,幼鸟的叫声变得弱小,它的母亲在枝头跳来跳去,叫声着急。
幼鸟的母亲也无法拯救它。
沈落衡并排坐到她身边,不明白莲雾为何不救那只小鸟。
“自己学会飞。”莲雾搓了搓被啄红的手背,低低说道,似乎在鼓励它。
黄昏时分,幼鸟已经完全没有声息,应该是没希望了。
听天由命。
插秧归来的农妇们从院子前经过,裤腿儿沾了泥水,满面喜悦,不见得疲惫神态。
在这样偏远贫穷的山村,是什么让她们满怀憧憬。
莲雾起身,跺了跺麻木的腿,准备返回屋里躺尸。
背后一声清脆的鸟鸣在寂静的院子显得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