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建新都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其本质上又是一件利益巨大的事情。南方派系委实是不愿意再由萧诚来主持这件事,这些年来,他们在与萧诚的利益博弈之中屡战屡败,使得萧诚一系已经在江南稳稳地站住了脚跟,与他们分庭抗礼。再加上萧诚在两广、云贵等地的扎实底盘,使得江南派系不得不低头顺目。
只是一番争斗之后,南方派系再一次臊眉耷眼地败下阵来。
没办法,便是在江南系内部,他们也无法完全统一意见,像罗士诚、郑则仕这些人,便一直是支持萧诚的。
唯一能让司军超等人安慰的是,萧诚这个人一向还是不吃独食的,他们吃了肉,也总会留一些汤水给别人喝。
不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之上,萧诚很少对人赶尽杀绝,除非这个人与他出现了原则上的矛盾,或者是踏破了底线。
所以这些年来,司军超一向是非常注意这几点的。
斗而不破。
特别是在萧诚承诺了十年之约之后,那就更没有必要作殊死搏斗了。
萧诚北来,营建新都只是任务之一,统合整个北方的政治、军事以及经济,才是重中之重,在大名府营建新都,与这些事情相符相称,一好俱好。
以陪都江宁为政治和经济中心的南方区域,现在已经进入到了稳定的时期,政治稳中有序,内部即便有矛盾,那也可以算得上是内部问题,能商量着解决,而在经济之上,不管是内部发展还是外部贸易,都呈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态势。
特别是随着大宋对辽国的压倒性胜利之后,南境本来有些骚动的局面,顿时便安静了下来,如今大宋的开拓团,已经愈走愈远了。甚至已经有的开拓团在外面竖起了旗子,与当地本土势力开始分庭抗力,大有自立之势。
境外乱一些,对于大宋来说,是一件好事。
有许多事情,甚至是大宋的皇城司以及知秋院亲自策划的。
外头那些小国家内部乱子一起,本身又无力镇压或者平息,便只能求告上国,这便极好拿捏他们了。
别看大宋现在取得了对辽的决定性胜利,但在大宋内部,大家还是很清醒地认识到,瘦死的驼骆比马大,辽国是伤了元气,但远远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阶段,而且受伤时候的勐兽,往往能爆发出最大的能力。
谁在这个时候小觑了辽国,遭到的反噬,肯定是让你痛彻心扉的。
这也是张城明明在最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攻下真定府,关上大名府等地辽军撤退的门户,将他们锁在国内的时候,却偏生慢慢地等着直到大名府等地辽军主力尽数撤退之后,这才攻下了真定府。
陷阱里关了一头狼,是可以轻易拿下,但关上一头勐虎,猎人就算能获胜,也很有可能受伤。
有时候,纵敌不见得便是胆怯,往往需要往更深一层考虑。
放耶律隆绪耶律乙辛这些人率部离去,曾在朝堂之上让司军超等人对萧诚好一顿攻击,但随后传来的消息,却又让司军超好生没有面子。
辽国内讧。
皇帝与承天皇太后闹瓣了。
结果就是,承天皇太后不得不宣布西行捺钵,而皇帝也下了罪己诏,算是给了皇太后一个面子。
宋国这边有理由相信,承天皇太后不得不退让承认失败,与耶律隆绪耶律己辛带回去的十几万大军非常有关系。
如果没有这十几万大军,只怕辽国的皇帝,压根儿就不敢在承天皇太后面前叫嚣。
对于大宋君臣来说,他们更加忌惮的是承天皇太后,而不是那个刚满十八岁的辽国小皇帝。
承天皇太后西行还代表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隶属于皇太后的精锐的属珊军,将随太后离去,接下来大宋北伐,没有了这块拦路石,将会顺利很多。
至于太后会不会回来?
走时容易,想要回来,那却是难了。
岑重这位次辅留守江宁辅左小皇帝,而萧诚则带着兵部尚书吕文焕、工部尚书李格、吏部尚书成绍、刑部尚书张振、监察院胡杞等重臣北行大名府,在江宁,只余下了户部尚书徐向奇和礼部尚书韩端等人。
兵部尚书需要统后整个北方军队,眼下大宋的主力,可都压在了北方,张城所部驻真定府,王柱魏武所部驻河南地区,高迎祥所部驻河北地区,刘益国所部驻山东地区,便连江宁守备军,也分出了一半跟着萧诚到了大名府,放眼整个南方,精锐军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大宋,除了防备辽国困兽犹斗,突然来个逆袭之外,自然就要开始为未来的北伐开始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