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住的琉璃园是整个苏府最别致的园子,四面都是穿山游廊将正房与东西厢房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廊院,天井外面种着一些海棠和桃花,开的正艳,煞是好看,配着假山附近那绿的娇滴滴的芭蕉,十分和谐养眼。
可惜苏夫人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满园的美景,她斜依在一张红木嵌彩贝的罗汉床上蹙眉揉着太阳穴。
苏九辰坐在罗汉床边的矮凳上瞧着母亲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母亲,今日之事也不全是小小的不是。”
苏夫人喝道:“你还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不是她的不是,难道还是为娘的不是?”
苏九辰说道:“不管到底是谁的不是,小小现在还病着,您把她关到柴房去,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如何跟顾老爷交代呢?”
“交代什么?婆母管教没有规矩的媳妇,那是天经地义!她若有个好歹,也是她命薄福浅,至从她嫁进咱们家,这府里就没有一日消停的时候,我早晚有一天得让她气死!”
苏九辰含含糊糊的打着圆场,“毕竟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了会让那些下人们笑话的。”
苏夫人愤恨的回道:“把那个下贱的女人娶进家就是最大的笑话。”
苏夫人正在气头上,苏九辰不敢再多言,心想着傍晚时候悄悄去柴房瞧一瞧顾小小,若能劝她与母亲说几句小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母子二人相对坐着又聊了两句闲话,静云掀开帘子进来对苏夫人屈身行李,然后说道:“夫人,匡家小姐到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苏夫人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头也不疼,也能下地了,“快快快,我亲自到门口迎她去,辰儿也随我来。”
苏九辰虽然百般不愿意,但还是搀了苏夫人去迎那匡小姐。
说到匡小姐,她的家世那在京城众多官家小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她的父亲匡源,十三岁考中秀才,文采卓异,他的诗文连皇上都夸赞过,后来又考中了进士,官拜吏部侍郎,从二品,这吏部专管官员,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这侍郎虽然是个副职,但是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二把手,按说这样的人家,他们苏家也是高攀不上的,但是多亏了祖上的荫庇吧,苏家上几代家主与匡家交往的都还不错,如果细细捋一捋,拐着九曲十八弯还沾着那么点儿亲戚关系。
苏九辰呢,现在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跟匡大人的从二品比起来,那真是隔着一个鸭绿江那么远,一江两岸,那就是两个国度的人。
其实苏九辰很有才华,但是在翰林院混了那么久也没升上去,差的就是没人提拔,如果他真能攀上匡家,那他的仕途就会像坐上火箭一样飞速高升。
匡小姐家世好,长得也不差,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眼,两道似蹙非蹙柳叶眉,额头饱满,下巴浑圆,双颊红润泛着娇嫩的玉光,真是正了八经一个美人,顾小小长得也挺娇俏,但是人比人得死,仙比仙得圆寂,她与这匡小姐站在一起,那真是土鸡遇凤凰了。
苏九辰远远儿的那么一打量,也觉得十分惊艳,上一次见匡小姐还是三年前的事儿呢,真真儿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呐。
匡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碧色的百褶月华裙,行动起来裙摆微动,五光十色,她踩着三寸金莲像柳枝一样一步三摇的行至苏夫人跟前盈盈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说道:“苏夫人万福。”然后又对苏九辰略一屈膝颔首,说道:“可人见过大哥哥。”
苏夫人看着匡可人那真是越看越欢喜,她亲热的上前挽起匡可人的手说道:“我年轻时与你母亲都是以姐妹相称,你见了我都唤我一声姨母,如今几年不见,可人与我到底是生分了。”
匡可人巧笑回道:“这才刚进姨母家门,就被姨母挑理了,本想进去讨杯茶吃,现下倒不敢了。”
苏夫人也笑着说道:“这丫头的嘴真是厉害,姨母都说不过你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待客的厅堂,坐着闲聊家常又喝了一会儿茶,苏晴梳妆打扮得当也来到厅堂与匡可人相见。
姐妹俩见了面又是一阵寒暄,苏夫人起身说道:“你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有些体己话当着我这老太婆的面儿怕是不好说,我还是识趣一些,自己找由子回避了吧。”
匡可人和苏晴起身福礼送走了苏夫人,她前脚刚走,苏九辰也起身告辞了。
苏晴领着匡可人回到闺房关上门来聊一些女儿家的心事。
女孩子聚在一起话题无非就是漂亮衣服新发式,还有男人。
匡可人说道:“前些日子圣上下了一道圣喻,要求宫廷之内朴素为先,不准穿着过于华丽,簪钗不得点翠,头上不得戴流苏和红穗,耳钳上也不准点翠雕花,甚至头上的簪花都不允许超过两朵,父亲年初给我买了一对儿金云衔珠的耳坠我十分喜欢,这样一来却不敢戴了。”
苏晴今天为了见闺蜜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了最好的衣服,戴了最好的首饰,匡可人这样一说倒显得她十分不合时宜。
苏晴窘着脸说道:“圣上下旨约束的是宫廷之内的贵人,也没有说让咱们民间女子也这样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