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缈斜眼看着他,问:“为什么?”
这、这让他怎么说啊?许绌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头程缈已经自顾自接着往下说了:“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这件事我已经做了,断不可能再重来。所以你只能好好接受。还有,县令那边我已经说通了,之后他们不会再把你视为唐家命案的嫌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随即探身拿过一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冷茶喝过,才继续道:“你可以安心回去看望你的阿婆了。”
许绌陡然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
原来她都知道。
知道他先前是因为担心,才连夜回去看阿婆,在确定她安全没事之后,就躲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坐着;也知道后来小五被抓,他身上的嫌疑洗清了些,却因为不敢冒任何会给阿婆带来麻烦的风险,所以待在这里迟迟不肯回去。
他一直以为他掩饰得很好,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凉薄的人,一旦出事,连抚养他长大的阿婆都不管了,只管自己无事,没想到,这一切,她竟然都知道。
“眼睛瞪再大也没用。”程缈又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可以回去看望你的阿婆,和她说完要说的话。这之后,你必须回来,跟我们一起走。”
“去、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开这个破酒馆!”
程缈说起这件事就来气,但又不得不按照那个所谓的什么狗屁新规去做,谁让她一开始就掉进这个圈套里了呢?更可气的是,她还是到昨天才知道这件事。
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兴许她还有选择的余地。
可现在,根本就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真真是气煞她也。
许绌呆愣愣的望着程缈,他不是没看到程缈漂亮的眉眼间骤然笼罩的煞气,也不是不知道她这煞气到底来自什么,他只是想不通,一心盼着有人带着溯石前来,签下转让书,从她手里接过这间酒馆后,就能彻底自由的她,为什么在出去逛了一圈之后又选择回到了这里?
而且听她刚才的意思,是大有他们以后都要在一起做事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你不去奔赴你的人间山河了吗?”想了想,许绌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要去——”她拔高音调又拉长,而后又低了下去,“带着这个酒馆一起去。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是吗?许绌有些怀疑,但一看到程缈垂头丧气的样子,就不想再说什么丧气的话了,也没有追问程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改变了主意,他只说先前程缈提起的事。
“阿婆抚养我长大,我曾经在心底发过誓,要好好陪在阿婆身边,让她安度晚年。”他一字一句的说着,神情肃重,倒让他看起来少了许多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气。当然,平常也没看见有多少。“所以,对不起,你刚说的那个,我不能答应。”
程缈“砰”地一掌拍到桌子上:“你以为你有说不的权利?”
许绌垂着眼不说话。
“我告诉你,没有!”程缈气道,“我能给你时间机会,让你好好去和阿婆告别辞行,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要是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连这点情分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