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关于最爱的人
郑婉言生叶星苒时,叶绪先在手术室外着急徘徊。
突然手术门打开,护士急忙出来,“孕妇难产,母子可能难以保全,需要亲属签字。”
叶绪先听见护士的话,当场脑海一片空白。
男人二十四岁,第一次感觉天塌了,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护士,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老婆,先保住我老婆!”
护士着急让他签字,“我们医生一定会先保大,小孩可能有危险,你快签字!”
叶绪先颤抖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护士进去,产房的门再次合拢。
他看着再次紧闭的手术门,祈求老天,一定要保佑他老婆,保佑她平平安安。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母女平安。
护士抱着女婴出来,叶绪先紧张的接着,眼睛往产房里张望,声音哑了,“我老婆呢,我老婆还好吗?”
护士一再重复,“好,母女平安!”
叶绪先一乐,他怀里的婴儿也乐了。
后来亲戚朋友都来看望,郑婉言身子恢复的很好,当初产房外发生的事情,叶绪先一字不提,只是看到女儿很愧疚,所以一直对女儿很好。
连郑婉言也吃醋,说他只喜欢女儿。
叶绪先只看着妻子哈哈的乐,说他闺女是天上的星星,掉落凡间自然是他的宝贝。
叶星苒两岁时,一些亲戚都催着他们生二胎,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观念还在,不仅双方父母催,周围的朋友也催,说叶星苒生个弟弟妹妹,长大没有那么孤单。
郑婉言也想要二胎,但叶绪先怎么都不同意。
郑婉言甚至听朋友的主意晚上硬要,叶绪先硬生生硬着出去了,在门口坐了一晚上。
夫妻二人大吵一架,郑婉言甚至闹着要离婚。
叶绪先一个人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回去给郑婉言道歉,说咱们顺其自然。
一两年过去,郑婉言没怀上,也歇了心思。
夫妻二人全部的心血都在他们唯一的闺女身上,郑婉言经常拉着女儿教导,“你爸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抗住压力都不要二胎,你将来一定要多赚钱,孝敬你爸爸。”
几岁的叶星苒不住的点头,“知道!”
……
其实,产房医生说的话,郑婉言全听见了。
难产,母子都有危险,门外的男人崩溃的嚎啕,求求你们,保住我老婆。
当时公公婆婆虽然喜欢孙女,但明里暗里还是说要个孙子,让她再生一个,身边的朋友同事,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或者两个男孩。
郑婉言觉得,虽然她头胎难产,第二胎应该不会难产,她也想要个儿子。
对自家男人软硬兼施,都没让他松口。
周末洗衣服的时候,她在郑婉言裤子口袋里翻到了结扎的手术发票,整个人愣了一天一夜。
丈夫认错,说顺其自然生,她说好。
高铁站沈朔和叶星苒说的没错。
她最爱的人不是叶绪先了,但叶绪先最爱的人也不是她。
……
即便如此。
他们依然是生命里要豁出命去爱的人。
02 关于草莓味和橘子味
沈朔喜欢草莓味,在潜意识里是七岁开始的。
那年过年在沈朔外婆家,他和堂弟看电视,家里来了客人,桌子上摆满了零食布丁。
他和沈辙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一个眉心点着红点的奶娃娃朝他笑了笑,他没在意,回了一个笑容。
二舅舅家杀猪,招呼一声全都跑去帮忙或者看热闹,沈辙也跑去了,那个阿姨把小娃娃放在他旁边,“小朋友,帮忙照顾妹妹一下,阿姨马上回来。”
他看了眼小娃娃,眉心红点,眼睛圆圆的,看着他淌口水。
他往边上坐了坐,给她剥了一个草莓味布丁,“乖乖吃,妈妈马上回来了。”
小姑娘吃着布丁对他笑。
沈朔电视看得入迷,外边又是猪叫又是鞭炮,他盯着动画手上不停的拿东西吃。
桌子上只剩最后一个布丁,他看了奶娃娃一眼,她手里还剩一小口,便剥开自己吃了。
二舅舅那边杀猪已经结束,沈朔听到门口热闹的谈笑声,吃着布丁抬头往门口看了看。
草莓味布丁酸酸甜甜的。
突然,他脖子上多了一双湿滑滑的小手,然后闻到一股夹杂着草莓味的奶香,小奶娃咬着他的唇瓣,吸吮了两下。
“你们俩小孩,做什么呢?”二舅举着相机对着他拍照。
“囡囡,你做什么呢!”郑婉言连忙抱起女儿,拿纸巾替她擦了擦口水。
“哈哈哈,外甥狗被奶娃娃亲嘴了。”
“打啵了可是要结婚的!”
“沈朔今年有多少压岁钱,要给媳妇儿保管。”
进来的长辈笑嘻嘻的逗他。
沈朔当场哇的一声哭了,杨悦宜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笑。
或许是太过于丢脸,沈朔后来就忘了这件事。
杨悦宜为了不伤儿子自尊,也不许其他人再提这件事逗他。
但那时候,嘴巴里甜甜的草莓味,他潜移默化的喜欢上了。
以至于每次去小卖部买糖果,在众多口味里,他只拿酸酸甜甜的草莓味儿。
一岁的叶星苒回家挨了揍,虽然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但因为吃了布丁,她才挨揍,她以为妈妈不让她吃布丁。
叶星苒三岁第一次上幼儿园,以为被叶绪先抛弃了,抓着铁栏杆放声大哭。
旁边一个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橘子口味的硬糖,很小一颗,他递给叶星苒,安慰道:“你别哭,你爸爸晚上回来接你的,等太阳到了那边。”
小男孩指了幼儿园右侧桂花树的方向。
叶星苒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太阳,把糖果拨开放到嘴巴里。
甜甜的橘子味。
她朝小男孩一笑,脸颊泛红,“谢谢。”
只是小男孩在幼儿园呆了一年,就被他的爸爸妈妈接走了。
03 关于下雨的伞
云城秋冬多雨,一下雨就冷。
杨一航是北方人,大一刚来时还不太适应云城多雨的天气,所以书包里常年备了伞。
南宁大学有两个校区,医学类与核学机电类在本部,文科性质类在新校区。他大一参加了滑轮社,下学期当上了社长,经常往返两个校区组织活动。
他第一次见夏锦眠是在大一下学期,校门口汉服社在拍写真图,所有人目光都落在穿着汉服的模特身上,他却一眼看中了模特前面那个穿着短袖超短裤的女生。
她头发随意绑成一个丸子头,双手握着相机,弯腰,露出后腰一截白嫩嫩的肌肤。
他看着,绊了个石头险些摔一跤。
夏锦眠回头,朝他笑,“没事吧?小哥哥喜欢汉服吗,欢迎加入汉服社!”
他摆了摆手,落荒而逃。
第二次见她,是在公交车上,她和好朋友两人穿着汉服,说要去吃海底捞。说到想吃的肥牛、毛肚、巴沙鱼时眼睛明媚,仿佛世界上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吃一顿火锅。
他刚想去要个微信,她就要下车了。司机打开门,她让她朋友先下。
车外正下着雨,后面有个男生没带伞,夏锦眠便迟疑了一下,主动过去跟男生共伞。
公交车再次启动,窗外的冷雨飘进来,有点冷。
整个学期,杨一航再也没遇见过夏锦眠,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班,大几的学生。
只是在梦里,夏锦眠的笑,她的友善,还有她后腰露出的一节白嫩的肌肤,伴随了他好几场青春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