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给他这点东西,就想抵消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凭什么?!
胡辛看着被掀翻在地的盒子,眼里全是冷怒。
她不懂什么是非对错,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谁对不住谁,她只知道主子捡了她后,她命就是主子的,而主子早就能杀了韩恕,却次次都为他例外都栽在他身上。
胡辛厌恶韩恕至极,觉得若不是他主子走不到今日。
她不准任何人冒犯长公主,手指落在袖剑紧握半晌才压下了杀意,
“殿下说了给你,那就是给你。”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等到了南宕,没人会留你!”
是死是活,谁乐意管他?!
“胡辛!”
韩恕见她说完转身就走,忍不住怒极起身,可手中无力整个人就朝着船板上扑了过去,狼狈至极。
季三通连忙上前扶着他:“王爷!”
韩恕喉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连眼睛都泛了红,下颚绷紧时眉间疼痛起来。
季三通见他头疾像是要发作,连忙急声道:“王爷,您别动怒,形势比人强,您且先忍忍,等到了南宕咱们再另做打算。”
做什么打算?
此去南宕少说十日,等他到了定川,京中早就已经尘埃落定。
李颉那个白眼狼早就忘记了谢于归当初是怎么护着他的,又是怎么一步步推着他上了皇位,他三年前能任由谢于归拿她自己的命算计他和韩家那些旧臣。
如今谢于归挟持他放了他们这些人出京,李颉怎么可能放过她?
“我要回京城!”
她不能死在别人手上,要死也要他来动手,他还没跟她清算那些旧账!
季三通迟疑:“可是胡辛不可能放我们走。”
他之前已经试过,不管说什么胡辛都不听,她只记得谢于归的吩咐,将他们困在这船舱里让人看守着他们,他忍不住道,“王爷,胡辛只听长公主的令,眼下咱们的人手都在她手里,您又被用药。”
“这船舱外面全是胡辛的人,咱们出不去的,不如等到了南宕。”
“长公主不是说了吗,将南宕的人都留给您,到时候咱们再带兵入京……”
“你知道什么!”
韩恕脸色苍白,南宕那些兵本就是她留给李颉的,为着她与先帝博弈时若输给了他时替李颉夺回皇位的退路,他们以前一直以为李颉不知情,可若连曹浦和许四隐都是他的人,他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到,等回过神来也必然知道他们去处。
李颉如今就已经那般忌惮谢于归,甚至不惜多年姐弟之情算计她。
若知道她将南宕的东西给了他,他又怎么能容得下谢于归?!
韩恕脑中疼起来,蜷缩着指尖时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必须想办法回京,必须回去……他得回去!
……
胡辛出了舱门之后,对着那滔滔江水紧抿着唇,要不是殿下吩咐,她真想宰了厉王!
她深吸口气,侧身路过关押曹浦他们的船舱时,只满是嫌恶的看了一眼,便朝着安顿花吉和隗九祥的那边走去。
已经快至盛夏,江面潮湿阴冷,花吉身上裹着厚氅,整个人瞧着只有小小一团,而隗九祥身上的伤势太重,到现在依旧还只能躺着。
见胡辛过来,花吉浅浅一笑:“来了?”
“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胡辛走到花吉床边坐着,瞧着他脸上留下的鞭痕就是戾气横生。
花吉却笑得温和:“好多了。”他替胡辛倒了杯茶水,等放在她面前后才道,“出什么事了,动这么大的火气?”
胡辛目光落在他纤细的过分的腕子上,沉着脸道:“厉王醒了。”
花吉嗯了声:“他想回京城?”
胡辛紧抿着唇,何止厉王想回京城,她也想回。
隗九祥趴在一旁的床板上,张嘴说道:“那就回去啊,咱们的人手都在南宕,一时片刻赶不过来,可是厉王的人却都在京城附近,要是能跟厉王联手,咱们未必不能将主子抢出来!”
胡辛其实也有些心动,可是……
她看向花吉,花吉拨弄着茶杯说道:“主子不会想见厉王回京的。”
“可难道就不管主子了?!”
隗九祥急声之时猛一起身,下一瞬碰到伤口疼的又趴了回去,气冲冲的说道,“昭帝那王八蛋为着皇权早就蒙了眼了,主子倾尽全力的帮他,护了他多少次性命,可是他呢?”
“三年前他就能看着主子去送死,万一这次他真的对主子下死手怎么办?”
花吉低声道:“他不会的。”
隗九祥张嘴想要说怎么不会,花吉就已经缓缓说道,
“陛下对主子是有情谊的,否则这次算计厉王时,他也不会一直护着主子性命,对她下药也不会选择寻常致人昏厥的药物而是剧毒。”
她若死在婚宴上,厉王必定癫狂,而害死公主疯癫谋逆再将其捉拿或是当场斩杀便更顺理成章,可他没选择这么做。
虽然昭帝依旧想过借着谢于归来算计厉王,可他到底没想要害她性命。
“可是…”隗九祥动了动嘴,“三年前……”
“三年前主子病入膏肓,只剩下不过月余性命,昭帝自然舍得。”
花吉说道:“可如今主子一切都好,且死而复生,有些感情失去之后再回来就远比先前要更加珍惜一些。”
端看三年前昭帝能忍心下手,这次却处处保谢于归性命就能知道。
昭帝心软了。
花吉想起谢于归留给他的那封信,低声说道,“就算撇开这份情谊,陛下真的恼了主子,可他心中明白,如今唯一能够牵制厉王的就是主子。”
“厉王不是寻常人,他手中也握着太多足以颠覆江山的东西,只要厉王在外一天,陛下就绝不会动主子性命,因为没了主子,这世间便再无任何人能让厉王妥协。”
游龙入海,便没了桎梏。
昭帝赌不起。
胡辛理解不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却看得出来厉王对主子的怨恨,她忍不住道:
“可是厉王对主子早不如从前,主子算计他多次,如果厉王到了南宕真的领兵北上,皇帝知道拿主子也压不住他时,主子怎么办?”
花吉浅声道:“那就要看厉王对主子还有没有情了。”
他想起谢于归那信中说出的“豪赌”,只觉得她当真和以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