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微微一愣,登时想起前几日来此之前,家中主母是何种姿态,纵使如此,想起姑娘今日清晨遇上的险事,她还是有些后怕:“可是……”
“既知说了无用,便不必多说,”云娇抬眼望向别处,幽幽的接过话头:“免得姨娘晓得了整日忧心忡忡的,又没得法子帮我,岂不是更加损害她的身子?”
“那……姑娘有何打算?”蒹葭眼中的担忧不假辞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他既闹出这么一出,日后我便知要防着他,量他也不敢轻易造次。”云娇说罢便紧抿着唇,显然有所思虑。
“要不,咱们出去买些人吧?”蒹葭忽然眼睛一亮:“姑娘来之时姨娘可是给了姑娘银钱傍身的。”
“按说,这倒是个好法子,”云娇眼中的忧思并未因此减少:“可姨娘也叮嘱过我,二舅舅与二舅母一直以来便因姨娘当初嫁妆之事耿耿于怀,说外祖偏心,况二舅母那脾气……
我如今买来几个婢女事小,二舅母若是闹起来,怕又要惹出一番是非来。”
“那该如何是好?”蒹葭闻言更是焦急。
“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云娇反倒淡定。
蒹葭叹了口气还待再说,顿了一下终究不曾开口,她晓得姑娘心中定也是急的。
不过姑娘虽是钱姨娘亲生的,却自来便与钱姨娘不同。
钱姨娘遇事总爱哭哭啼啼,当年遭受不住那般大的委屈,生了一场大病身子便弱了,再加之后来诞下九姑娘,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骨便更弱了,如今家中主母强势,老爷又是个不大管内宅之事的,这大大小小的委屈也没少受,这些年眼泪都不晓得流了几大缸子了。
稀奇的是钱姨娘那样柔弱之人,生出个九姑娘却是个遇事有主见的,平日里待人亲和,无事总带三分笑,话也不算多,却是个极拿得准主意的,且她轻易不掉泪,这点半分不像钱姨娘,倒像是有些随了老爷。
“姑娘,谷莠子来了,姑娘怎的不让他进来?”帘角掀开,木槿提着食盒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云娇看了一眼蒹葭:“你去吧,方才谷莠子临出去之时,仿佛是有话要与你细说。”
蒹葭心中有数,谷莠子要说的话自是不方便直接同姑娘说,需得她去听了再回来转告给姑娘。
她看了一眼木槿,今日姑娘的遭遇,定然与木槿脱不了干系了,不过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想了想又对着云娇福了福,这才打帘子走了去。
云娇抱着汤婆子打量着木槿。
木槿比她与蒹葭都要大上三岁,到年根脚就满十三了。
奴婢们的生辰本是无人顾及的,云娇却是个心细的,蒹葭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木槿是自她回了把家便一直伴着她的,她与这二人自是比旁人亲厚些。
云娇也愿意为她们费些心,便也记得她们的生辰,每年也会打赏些小物件儿。
木槿放下手中的食盒,取开盖子,端出两只天青釉荷花纹的盘子并两只同色小碗,齐整整的摆在八仙方桌上。
云娇打眼一瞧,一盘冷锅饼,一盘萝卜干儿,小碗里装的是粟米粥,另一碗是泡好的散茶水。
她抿唇笑了笑,舅父虽说家境优渥,可这招待外甥女的饭食着实有些寒碜。
摆放好这些,木槿这才打开食盒下屉,小心翼翼的端出一只小敞口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