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钱六一副忧心冲冲的样子,陆世康道:“不然你便如实对你家夫人说,他乃在此饮酒而醉......”
钱六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要是被师母知道青枝在外饮酒,且还醉了,回去更是一番责备不可避免。
但现在带走她,他又无能为力。
想了半晌他才想出一个说辞,他可以说青枝去某个重病的病人家里去了。因病人情况危险,所以不便走开,留下来时刻观察脉象的变化。
想到这儿他对陆世康道:“陆公子放心,回去后我自有说法。”
钱六走后,周大便看着趴桌子上的青枝道:“公子,那咱们便将他抬到西房里去?”
说着便欲上前。
“不必。”
“不必?”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他家三公子从榻上下来,并自己将青枝横抱了起来。
这可将周大以及其他小厮给惊住了。他家三公子可从没自己干过苦力活儿。
齐方道:“公子,要不要我们帮忙?”
让三公子自己干这种苦力活儿,他可过意不去。
“不必。”回答如刚才一样简短果断。
“那我去西房收拾收拾。”善讨主子喜欢的吴山说道,说完便立刻匆匆前往西房去了。
“那我就自己回去睡觉了?”周三问,他的大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现在。
况且他觉得这儿没他事了。
“你就知道睡。”周大拿和他同样大的眼睛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太愣了。
周大和周三是兄弟。
周大年方二十三,周三年方十八。
两人长得很像。
周大方脸,周三也方脸,都是浓眉大眼,个子都是七尺,脸庞都有些黑,都不胖不瘦。
但两人的性情却是千差万别。
周大稳重,想事周全,会察言观色。周三莽撞,冒冒失失,丢三拉四。
周大平日里没少责怪周三,因为周三说话常常不经脑子。
看到陆世康出了屋子,他就立刻开始更明目张胆地训他这三弟了。
陆世康抱着青枝,出了自己的屋子,往西房走去。
怀中之人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顷刻便到了西房,眼下西房里已经被刚才跑来的吴山点起了蜡烛。
走到里间时,吴山正在铺被子。
这西房是陆世康的贵客光临时给客人睡觉的房间,他的客人大多是富家公子或是官宦子弟,所以平日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装修风格亦是奢华而典雅。
吴山总是极会做事极其勤快。从勤快这一点上来说,一点儿不比女子差。从心思细腻来说,他同样不比女子差。
他的性格和他的长相倒也相符。
圆脸,白净,眉毛清淡,脸上常年堆着笑。
陆世康站在房里抱着青枝等他铺被。
“这孔大夫酒量也太小了……”吴山边将被子摊在床上边说道。
他一想到孔大夫刚刚喝了四杯便趴在矮几上头也抬不起来,便觉有意思。
没听到他家公子回应,于是稍停了下手里的动作,往陆世康看过来。
这一看他有些惊住了。
他家公子正凝神垂首看着他横抱着的孔大夫。
一个男子目不转睛看着另一个男子,这都是什么古怪事?
吴山转过头来继续铺床。但是手上动作却是慢多了,因为他太疑惑了,心思不在铺被上。
因为疑惑,他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悄悄回头观察了他家公子一眼。
他家公子眼下正非常关注地观察着孔大夫,眉毛,鼻子,下巴,似乎不放过任何一处。那神情倒不是怜爱之色,反倒像是......在疑惑着什么。
吴山不解,孔大夫有什么好让他家三公子疑惑的?
想到孔大夫今日还因一个姑娘而伤心,他这才略略放心了一些。
这说明两人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自家公子这样看着孔大夫,大约只是好奇他如此白皙而已。
于是他快快铺好了床铺,对陆世康道:“三公子,床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