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吓死我了!要是让我娘看到咱俩还在一块儿玩,回去肯定是整晚的数落我!”彭雪微微嘟着嘴,忍不住轻轻叹气。
二人绕进小巷子里,散步似的走着,两个女孩儿手牵着手,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忽而,一片树叶飘落,刚好拂过李锦玉的额头,她抬眼望去,一户人家院墙上探身出几枝郁郁葱葱的树干来,随风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汪汪——”
几声犬吠突然打破安宁,二人循声看去,发现一条半人高的黑毛大狗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堵在巷子口,冲着李锦玉和彭雪呲牙。
彭雪虽然年纪比李锦玉大几岁,可到底还是克制不住本能的恐惧,在那大狗几声含混的喉咙闷响后,便吓得往后退。
李锦玉拉着彭雪往后退了几步后,便停住了脚步,她示意彭雪站在原地不要乱跑,自己则慢慢朝着那条大黑狗走去。
她每逼近一步,那大狗的嘶吼声就越沉闷的厉害,凶狠的眼神中满是戒备。
“玉儿·····”彭雪又急又怕,她低低喊了一声,随即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坐在地上。
只见那大狗突然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猛然朝着李锦玉扑了过来,锋利的前牙只是看几眼便觉得心寒。
“啊——”
下一秒,彭雪几乎是绝望的惊声尖叫起来,她不敢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然而,想象之中的惨叫并没有传来,反而多了几声犬类的哀嚎。
彭雪觉得奇怪,便慢慢抬头,透过指缝看过去,只见李锦玉反骑在那狗身上,用身体的重量将狗压趴在地,两只手死死按着狗头,让它暂时动弹不得。
“阿雪姐姐,快点,用那根麻绳把它狗嘴绑起来!我快压不住了!”
听到李锦玉喊自己,彭雪这才缓过劲儿来,赶忙捡起墙边一截儿脏兮兮的麻绳,颤巍巍的在狗嘴上绕了几遭。
“对对,就这样绕过来,再打个结!”
在李锦玉的指导下,彭雪这才捆好狗嘴,听着那狗呜呜耶耶的低嚎了几声,暂时闹腾不起来了,李锦玉便放心的从狗身上下来了。
“玉儿,你···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彭雪拉着李锦玉的手,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一遍。
“没事儿的!一条家养狗翻不出水花儿,就是欠教训!”李锦玉说着,还不忘记冲那条狗恶狠狠的瞪上一眼。
“唔···唔···唔···”
那大狗似能听懂人话一样,很是配合的呜咽了几下,左右摆动脑袋想把自己嘴上这东西给甩下去,可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发不出声音让它又焦躁又忌惮,正打算扒拉墙洞再钻回去时。
巷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长得白净细嫩,五官明朗,身量高挑,一头乌色长发用一根布条随意束着,身上的白色孝衣很是扎眼,如果不听他的声音,很容易就把他当作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那狗一看见他,立刻摇起尾巴撒欢儿奔了过去,被捆住的狗嘴呜呜发出几声响,那股欢腾劲儿与方才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七,原来你跑到这里了!”
男孩儿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抬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随即,直起身子,重新换上了冷漠神色:
“你们对小七太粗鲁了!它又没有真的伤到你们!”
彭雪和李锦玉一听这话,登时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刚想理辩什么,却见那男孩儿已经转过身,带着狗走了。
“不是!他什么态度啊!太过分了吧!刚才那狗差点就伤到你了!”
彭雪忿忿的嘟囔着,李锦玉自己也觉得很是憋屈。
那一人一狗消失的极快,等二人追出小巷,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找不见元凶,二人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趁着两位阿娘还没回来,早早地各回各家去了。
一直到下午,李草金回家来接她去花府,李锦玉的情绪才缓和了许多。
父女二人很少说话,偶有言语,也都是“东西带没带”,“上车”“下车”这样生硬的对话。
等到花府时,侧门旁已经聚集了好几名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李草金送她后,又驾着马车匆匆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李锦玉才看到彭雪来,二人不敢太亲昵,彭婶儿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一群孩子被管家老太领进侧门去,她这才磨蹭的离开了。
花府的主人花谭涛是如今这椿城的城府,正值中年鼎盛之时。听李草金说,他从一落魄世家出身,靠自身才学,十五岁便夺得榜眼,后更是得到尚书大人的青眼,迎娶了那位大人嫡出的二女儿,自此有了靠山,在官场上混的更加如鱼得水。
如今在他那一期同僚中已然算得上是翘楚之辈了。
李锦玉悄悄打量着花府内的一切,尽管是外院,却也布置的十分雅致,亭台水榭相间,翠瓦乌墙环绕,红色的勾栏被擦拭的极其干净,从进侧门开始,便处处可见修建得当的绿植花草,四周偶有下人三五结群经过,却也甚少听到喧闹之声。众人似是守着什么定好的规矩般,即使言语也都是极其轻微的。
领她们进门的管事老太也是个性子沉静的,一路上也未曾言语半分。其间,有好几个女孩儿见到好看的风景,忍不住发出好些赞叹,却也被那老太轻轻扫一眼给压制住了。
一行人如同木偶般走了好些路,这才终于进入了一座朱门小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