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啊?如果不是我出手,那个小女孩就……”商音正要跟他理论,被他急促地推开,她就没站稳摔向路边的广口竹箩筐。
覆盖筐口的轻薄纱布下,偏偏是一堆母鸡蛋,也偏偏请君入瓮,将商音精明的小脑袋请进去了。
忽而一声凄厉的哀马惨鸣,淹没了上百个鸡蛋齐齐压碎的咔擦声……
噗!商音满脸黄澄澄的莹亮,后知后觉地爬起来揩去像屎一样的黏液,才亮出清澈澄明的眼眸。周围刷刷响起一片拍掌叫好。
百姓们是在幸灾乐祸吗?商音气得叉腰转身:“你们!……”
可转身后的场景,她惊得说不出话,手往后摸,捡一个九死一生的鸡蛋塞进嘴巴里。
嗯,的确,吃惊得可以吞进一个鸡蛋。
一把华丽的短刀顺着马耳毅然刺入颅中,疯马倒在地上苟延残喘,每一次余力哀嚎,鲜红的血就汩汩直往外涌,淌污了杀马人的下裳,淌污了商音的鞭子。
救商音的是他,杀马的也是他,他获得了在场人的好评,却丝毫不被掌声动容,冷眼旁观,好像那些掌声与他无关。
商音虽然错过了惊心动魄的杀马场面,可他杀马的姿势仍一动不动,单膝跪地,手握住刀柄还不准备拔出来,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马缰。
任由几滴马血飞溅在他的脸庞,似要结出一层虚白的冰霜。
马匹只喘无用的呻吟,他偏等到它彻底断气才肯抽刀松手,刀子一抽,马血涌得更厉害了。
血流成河。
杀马的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就如此杀伐果断,心性冷血。商音真不知道该褒还是该贬。
“噫……”她捂鼻走到马尸旁,要捡起自己的宝贝鞭子。
弓身卷鞭收啊收,最后一头被他踩在脚下,他凝视着马尸没有意识到。
“喂,脚。”商音动了动鞭子,他才慢吞吞挪开脚,那双线金丝夔纹的华靴应是淌过水,耷拉着湿漉的颜色。
靴沿滴下大颗大颗的红血。
商音顺着血滴微微仰起视线,是那把杀马短刀在滴血,刀柄镶满了小颗奢华璀璨的紫玉宝石。如果不是他手握刀柄遮去了一部分,那些璀璨宝石要亮瞎人的眼睛。
将视线再抬高些,他的大团花的绫罗紫袍,腰上束的蹀躞七事饶是郑重:佩刀、刀子、砺石、哕厥、针筒、火石、契苾真。真是福贵又累赘。
装束的不凡且不提,连一把短刀也要拿紫玉宝石来镶。重点是紫玉呀,要知道,物以稀为贵,紫可是尊贵色。
看到这些,商音第一时间想的是:虽同是富贵人,可腰上坠的,比孤独陌那些烟花味的荷包香袋要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