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这样说阿优!阿优那么好的一个人,可不是什么贱奴!”
杨雄顿时暴怒了起来,也没见他怎么动弹,就飘到了方瑶的面前,半蹲着,一举扼住了方瑶的咽喉。
盯着她的眼睛,杨雄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原以为,方小侠饱读诗书见解超然,没想到,私底下,你也不过如此,跟那些老家伙们没什么不同。都说,众生平等,人本就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我的阿优温柔和善,待人谦和有礼公正和平,他何曾卑贱过?尔等,到底又有何资格,再三的称他贱奴?!”
方瑶给那只铁钳子似的大手直接给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满是鄙夷的看了杨雄一眼,她只在心底暗暗的冷笑道:
有些人,做了国主又想做皇后,居然还算作是公正和平?就他那个贪得无厌的性子,居然还称不上贱奴?!杨雄这货不傻啊,这么长时间了,他难道就一点都沒看出来?!还是,他根本就是太在意那货了,所以,一直都在选择性的装傻?!
打又打不过。如果今儿非得死在这里,那就死吧,统统的都死吧!反正眼下的日子,过得也实在是太窝囊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闭上眼睛,方瑶只求速死。
杨雄的手,却一点一点的松了下来。
转过身子,他又略有些自嘲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阿优那家伙颇有些小性子,有时候也有些难缠。可能他有哪些地方不小心得罪你了,让你记恨上他了。可是瑶瑶,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好歹也看我一点薄面,高抬贵手放过他好不好?哥哥求你了!”
听他这般说,不知道为什么,方瑶越发的怒了。
抚着被勒肿了的脖颈,拖着剧痛着的身子,她直接就爬在地上,哇然大呕特呕了起来。
呕到最后,她甚至吐出了黄黄的胆汁。
外间的当值宫女听到动静,急急的叩门问道:
“娘娘,您怎么了?您把门反锁上了,小的进不去。要不,您把门打开,让小的进去瞧瞧您?娘娘,您没出什么事吧?!”
小宫女的声音抖抖的,好像都快要哭了。
这方瑶素来能力虽强,但也不是个易侍候的主儿。她的日常起居,底下人问多了,会被嫌烦,要是懈怠了问少了,逢到她心情不好时,也是要罚的,重罚。
那当庭庭杖的滋味,着实是很不好受啊,这宫里所有宫人都怕,怕得要命。
“滚!”
紧闭着房门的御书房内,又传来一声尖利的暴喝。
得着明确的指令,那宫女赶紧的飞快的跑了,深怕达不到指令中那个滚的速度,要被拖回去敲板子。
……
看着倒在一地狼藉中的方瑶,看着她那个疯狂暴怒着的模样,杨雄的心,又止不住的软了一回。
将心比心,方瑶心里的苦与痛,他其实全都懂。
要不是为着阿优,要不是……
想到阿优,他伸出去的手,又悄悄的缩了回来。
没有人可以伤他的阿优。
哪怕是他素来看好的方瑶,一样的,也不能。
想到阿优,那个在病榻上呻吟着的可怜的小东西,杨雄的心,又一点一点的硬了起来。
好赖话说尽,剩下的,就要看她的。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一定要低头认输,他现下就动不了她。
不,不可以让这个性格倔强的家伙太过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那样,会对所有人都不好。
想了又想,杨雄还是硬起心肠,默默的悄然离去了。
……
趴在地上的方瑶,终于慢慢的抬起头来。
宽宽大大的御书房内,早已经空无一人安静一片,那个该死的杨雄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走了,只留下一个狼狈的她,守在这里好替他去收拾这一大片的残局。
坐起身,举袖擦了擦自家的嘴角,方瑶又兀自冷笑了起来。
少年时的狂野叛逆,她其实从来都不曾忘却过。
经历了这些人这些事后,更是在她的心底直接长成了一棵大树,一棵她甘愿为之拚掉一切的参天大树。
“既不杀我,那就由我来杀他好了。总这个样子,终究也不是个事。”
方瑶的眼底,终于现出一股厉芒。
放下那只现在看起来有些讨嫌的双龙玉佩,方瑶又拿出了一枚金羽令,反复摩挲着那只金属令牌上的繁复的花纹,沉思良久,默默的叹息。
当初,满怀激情筹划着去建一支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嫡系部队时,她心心念念的想着的,是要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她想要大成的龙旗插遍四方,她想要她治下的大成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扬眉吐气的活下去从此不再受战火之扰不再受邻国势力之霸凌。
所以,她亲手给他们设计了统一的威武霸气的令牌,金羽令。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一切,于如今的卑微的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打脸的笑话。
敌人还沒有攻过来,反倒是自家阵营里的人,一个个像些乌眼鸡似的各自出手了。
他们看中的,无非是她这些年来辛苦攒下的一点利益罢了。
可是,自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有些东西,比如手中这个金羽令,若是落到像阿优那样的人手里,私底下,不知道又该会掀起多大的的腥风血雨了。这一点,深陷其中的杨雄看不清,她却看得十分的清楚。
如果,到了她势必要离开的那一天,到了她必须交还一切的那一刻,为这大成所有的子民作想,这个阿优,势必是不可留不能留的。
眼下,杨雄执意要救阿优,她却不愿意留他,一场内斗,只怕是终究是难免。
杨雄的个人实力放在那里,以她的一己之力,绝对难赢。
只不过,有个让他疼惜着在意看着的阿优在那儿,以后的形势,还就真不好说了。
假如,她先发制人,干脆把这整个大成国预先牢牢的握在手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