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帐幔,四下张望,起床下床走至堂中,内置一张梨花大理石大案,案上垒着几方宝砚,上好的羊毫笔倒挂在架上,正中央铺平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字迹未干,带着浓浓的墨香。
蔺疏锦从侧方移至案前,拾起那宣纸,撑起在手中仔细揣摩其上文字。
字迹张扬无度,笔扫千军,她也是自小习得书画的,书法若是刻苦专研,倒也能通透一二,可笔锋却是极难以觅得。
这字迹不似任何大家之作,也却能与书画名人较之一二。
按捺下对于字迹的赞叹,她将注意力放在文字内容上,越往下看,眉头越锁越深。
看上去倒像是一封信,至于给谁的,没有署名,不得而知。信内大致写着朝廷政党勾结,需要笼络哪方官员,或需要打压哪方势力。
她最后见到的人是摄政王顾长暮,想必这也是出自他之手,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这信上所写重用之人皆是九皇子党羽,而需要拔出的势力才是将来摄政王的左膀右臂,朝廷重臣。
不禁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手中宣纸暗暗盘算,顾长暮上辈子佯装大势已去,在所有人都以为九皇子胜券在握,放松警惕的情境下,他出其不意的唱了一出“回马枪”,兵变玄武门前,大破西北骑军。
如此诡计多端,心思缜密之人,为什么会把事关朝廷党羽如此重要的东西随手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除非,他根本就想让她看到。
这么说来,顾长暮是想刺探她了,若她真是九皇子的人,把消息递出去,正好为己所用,排除异己。
蔺疏锦苦笑,为心底徒增的那些莫须有想法可笑,那般奋不顾身的救她性命,怕也是想从她口中套出些实情。
这世道,兜兜转转,有意无意中还是会被人利用。
骤然间忽然想到穆淮,见之如清风沐怀,想起国宴上他不顾自身性命,家族荣辱,毅然决然的站出来为她说话。
不禁鼻头一酸,世道如此这般,还有一人愿为她倾尽所有。
怅然良久,眼下得让顾长暮知道她的衷心。
敛尽眼底情绪,无可厚非,今夜前去水云烟徒然暴露身份的确惹人生疑,也不知道顾长暮有没有发现她与那商贾之人的小动作。
他能亲自出现在那种地方,说明他应该早就知道九皇子的小动作,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被她这个小喽啰给搅黄了。
怎么办?这虎符定是留不得了。
得想一个万全之策让顾长暮打消对她的顾虑才行。
想起佛堂前他送她的那块玉佩并且允诺答应她一件事,可惜啊,那块玉佩她已经送人了。
蔺疏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