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听了这话才着急了,忙说道:“二爷可别,奴家不过是喜欢二爷,随口抱怨几句,自然是二爷喜欢听什么,奴家就讲什么。那刘姓书生银子花光了,就被老鸨撵出去了,他本就家境一般,寄住在亲戚家里读书,如今又这般,亲戚就也不再待见他,变着法儿把他从学堂里撵出去了。梅儿先时候还包了几件首饰托人捎给他,后来见那书生书也读不成了,又不会谋生计,跟着他也是吃苦,索性就断了联系……”
王仲钰指弓敲着桌面,听得津津有味,还时而点评几句:“所以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见人家没钱了,别说真情,就是假意也不奉陪了。”
鸾儿陪笑道:“公子你这么说,鸾儿可不依!这楼子里也照样有痴情的女子。”鸾儿说完,走到梳妆台前,自抽屉里翻出一本书递到王仲钰面前。“公子你看这个,这是一点眉的新书《多情李娘痴情怨》,里面讲的就是青楼痴情女子的事,我听说这一点眉写的书多半是有真人真事的,这个李娘原就是冀州府一家楼子里的红牌姑娘。”
鸾儿见王仲钰接过书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心里捉摸不定他在想什么,到有几分忐忑。王仲钰随意翻了几页,把书放在了桌上:“想不到连你都看这一点眉的书。”说这话时,笑容里颇有几分得意。鸾儿万万想不到的是,原来这化名“一点眉”的作者就是他眼前的相府公子王仲钰,不只她想不到,全天下除了王仲钰和代他送书付梓的跟班随喜,估计也没人能想到这么惊悚的真相。
王仲钰是幼子,自小有母亲溺爱,所以他自小是随心所欲长大的,四书他不爱读,偏喜欢些浓词艳曲,长大些了就迷上了看话本子,搜罗了各地的话本子来看,后来就发展到了自己动笔写。写了他还想要给人传看,可是相府公子写话本子毕竟是件传出去会被人讥笑的事,于是开始他化名“一点眉”把自己的书付梓出版,这一年来着实写了三五本书,竟然本本畅销,“一点眉”成了话本界里的“畅销作者”。
王仲钰还在沾沾自喜,却不知红鸾阁大堂里忽然进来一队家丁,横冲直撞地向二楼冲去,几乎撞上迎面躲闪不及的姑娘和嫖客。
“哎呦,怎么还带着家伙啊?我们这里可是寻乐子的地方,几位要想惹事到别处去,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红鸾阁里可尽是贵人……”已经有些发福的老鸨连忙跑过来应付。
那些家丁很是嚣张,脚步都没停道:“少废话,快把我们家二爷请出来,否则拆了你们房子。”
老鸨挥着帕子追问:“你说的是哪家二爷啊,我们这里来的都是爷……哎,你们别乱闯啊,惊扰到客人怎么办?”
领头的家丁压低声音,恶狠狠道:“王家二爷,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再他妈废话真拆屋子了,我们家夫人恼了,立等见人!”
老鸨立即明白了是王相府的人,马上满脸堆笑让开路:“二爷啊,在楼上……在楼上。”
相府家丁不等老鸨说完,直接奔向楼上。王仲钰此时也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和莺莺燕燕做作的喊声,他对鸾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噤声,细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听到有杂乱地脚步声奔这边来了,就对鸾儿道:“今天就听到这里了,改天爷再来听你讲。”不等鸾儿说话,他忽地起身,窜到窗前,推开木璃窗户,脚就踏到了窗台上,还不忘回头对鸾儿一笑,接着就身手敏捷地跳出窗外不见了。
王仲钰从后窗跳出来,稳稳地落在了石板路上。抬头悠闲地望了一眼朗月,哼着小曲自在地走了。小厮随喜从黑咕隆咚地胡同里奔过来,跟王仲钰汇合。
“小的一见府里的人找来了,就猜着二爷必从这里走,赶忙过来等着了。”
王仲钰斜了随喜一眼:“算你机灵,回府。”
忽然胡同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群黑影冲这边奔过来。王仲钰反应敏捷拔腿就跑:“追来了,快跑!”